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你的景哥哥的母亲。”
那是一个保养极好的女人,眉眼里竟有些熟悉。
程江南的指无意识般颤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深想下去,另一张照片已递了过来:“这是他父亲。”
程江南在看到那张照片时,脸一时煞白,指都抖了起来,“怎么……怎么可能?”
裴慕阳递来了更多的照片:“这是他爷爷,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程江南没握稳,照片叭一下子落在地板上。照片散开,露出了裴翟耀、裴百炼、裴蓝橙和裴慕阳的脸!裴慕阳介绍得这么清楚,她要还不知道,就真傻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裴景轩!”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裴慕阳唇上勾起了冷酷:“我哥在十一岁的时候失踪过大半年,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偷偷派人找了好久。回来时,断了手,被送去了国外治疗。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那大半年都呆在乞丐团伙里,手,也是那时候断的。”
“手?”程江南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想到的是裴景轩压在表带下的那一圈疤,“怎么可能?”
“据我所知,你所说的景哥哥并没有死,而只是给砍了手。”裴慕阳似有意刺激她,明明看到她白了脸,还要说下去。
程江南的身子一斜,靠在了墙上。她闭了闭眼,觉得这件事太荒唐了,“如果裴景轩是景哥哥,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以他们的关系,裴景轩不该瞒着她啊。
“我听电视台的人说,很早的时候我哥就去那里翻了你参加的那期节目,他应该早就知道你是谁了。”裴慕阳无异于又给她投了一记重磅炸弹。程江南闭了闭眼,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冷静。
过往的许多画面突兀地涌了上来。她想到裴景轩第一次见到她说的那些话,那时就觉得他一定认识自己。还有后来好多次,他都有过类似的表态,可惜,她以为景哥哥死了,所以没有联想到他就是景哥哥!
同样棕色的眸子,同样漂亮的指,她一直以为是巧合!
是巧合吗?
“如果,如果他是景哥哥,肯定会告诉我的。”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裴慕阳哼了一声:“因为你,他断了手,你觉得他不告诉你是为了什么?他那么喜欢弹琴,所有见过他的老师都说,他必定是一位伟大的钢琴演奏家。而他,更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弹琴上,失去了许多别的乐趣。断了手对他意味着什么?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程江南捂住了脸,这一刻,她什么都不能想!
“爷爷请了美国最顶级的医生为他接手,可惜,还是没办法恢复原样。才知道自己手断了的那些日子,他的脾气特别特别差,一次次狂喊着要杀了她,杀了她。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他要杀了谁,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要杀了你吧。”
裴慕阳的话是刀,一刀刀地切割着程江南的肉,他没每喊一声杀,她的身子就抖一次!这样的恐惧无助,和当年景哥哥被拉去确手,自己被剁了脚掌一样!
“我哥这是要伺机报复你!”裴慕阳做了总结,牙拧得狠狠的,“他报复人跟别人不同,从不动拳脚,但只要被他惹上绝对生不如死!程江南,他那么恨你,能放过你吗?劝你一句,趁早离他远远的!”
程江南已经没有了人形,面色死灰。裴慕阳的心口撞了撞,最后低身将她拉了起来,压在怀里:“程江南,我这儿有办法让你逃过惩罚,你要吗?”
程江南伸手将他推开,踉踉跄跄撞了出去,连上班都忘记。
裴慕阳眯了眼,看着她消失,握着拳头的手压进了西服口袋里!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女人不能让。程江南被他看上了,绝对不放手!
程江南一夜都没睡好,反反复复地想着裴慕阳说过的话,有数次拿起手机想去打裴景轩的电话确认,却每每到最后一刻放弃。她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
邬梅梅的电话拨进来,她吸了一口气才接下:“梅梅,怎么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上班?”邬梅梅的声音急切,“是不是裴慕阳对你做了什么?我听经理说,你被他点了,可他今晚开的包厢根本没人在。”
“我没事。”她努力表现得正常,不想让邬梅梅为自己担心。胡乱找了个借口,挂断她的电话时,程江南觉得疲累得跟死过一回似的。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裴慕阳的话,第二天一早打了杨教授的电话:“上次说要看照片的,都忘了,您有时间吗?”
杨教授将她接进了家,翻出老照片,很厚一本,全是裴景轩的。他三四岁的时候萌态十足地弹琴,七八岁的时候英姿初显,站在领奖台上,再大些时候……
她盯着那些照片,眼睛直了。越随着年龄增长,他长得越和景哥哥像,他们分明就是一个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在将相册递回去时,身体还是狠狠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