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承……”蔚宛想起了那个男人,心中有些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明起来,那这样算起来,他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只晓的那一切呢?
“宛宛,那些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顾靳城知道她的心思也许会容易多想,可多解释也无用,本就没什么事情,解释的越多倒像是在掩饰了。
“好。”蔚宛点了点头,既然他说没事就没事。
这些本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不知道就不知道,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午后的阳光正好,有了身子的女人就是容易困倦,她依着柔软的靠枕,懒懒地眯着眼睛说:“我眯一会儿,到了记得叫醒我。”
“嗯,你睡吧。”男人的嗓音低沉动人,在这样的时候更是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心安。
她闭上眼睛,真的就这样缓缓睡了过去。
也许是从未像现在这样,心里完全没有积压的事情,应该算是彻底放下了。
至于他怎么样,蔚宛不清楚。
这个男人太固执,又岂会那么容易就原谅了他自己呢?
蔚宛醒来时,在预料之内,又是在顾家她自己的房间内。
壁钟上的时间偏向下午三点,时光静谧而安好。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短信,像是预料到这个点她会醒一般。
不过是一些只言片语的问候,她却忍不住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趣?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其实有些事情她自己心里一直是隐约知晓的,只是她一直在逃避,从来没将那样一种可能考虑在内。
但却一直忘了,是她自己放任着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不过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之后的日子越来越冷,还没有几天便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下午时窗外渐渐飘起了小雪,而到傍晚时,这雪越来越大,满地银白。
蔚宛突发奇想地给顾靳原打了个电话,这几年家里就是这么不安生,每到过年之时家里的人都不全,看来今年依旧是如此。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时差,她在电话这头听着那边的声音,犹豫着到底应不应该把那件事情说出来,那一次初见的事故对他的打击不轻,整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瞬间消沉。
现在也许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会是一个救赎,可到底该不该说呢?
谁都无法插足别人的事情,既然初见没有出事都不曾联系顾靳原,那她便会尊重这个选择。
蔚宛在电话这头说着:“你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要知道过年家里没有你在,可就冷清了不少。”
电话那头的顾靳原却只是笑了笑,仍然是他那种似笑非笑的语气,不经意地说着:“我也不知道要到何时,这会儿家里那边应该很冷了吧?”
蔚宛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满地的落雪,忍不住感叹道:“是啊,又在下雪了。”
“挺好的,我这个地方看不到雪,一年四季都是这样。”
蔚宛听着他语气里的怅然,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好几次她都差点忍不住就要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又尽数咽了下去。
她只是道:“阿原,反正你的家人就在这,等你的眼睛好了再回来就是了,说的好像永远不回来似的。”
电话那头的人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也许是那人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太大,不想回来,可以理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蔚宛才又听他说:“没有多久了,等着年后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
听到这个消息,蔚宛的声音里面忍不住带上了些许喜悦,“医生是和你这么说的?你怎么一直也不知道和家里联系一下,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顾靳原轻笑,他缓缓道:“嗯,算时间的话大概就是年后,最近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总算是要到头了。”
“那好,我们等你回来。”
说完这句之后,蔚宛犹豫了片刻,复又微勾了勾唇,说道:“阿原,幸好你回来的时间还算早,不然再晚回来几个月,可就不能第一时间做叔叔了。”
顾靳原一下子也反应了过来,像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听到的好消息,他的嗓音渐渐沾染上了些许愉悦,戏谑般地说着:“看来我哥这次费了不少心思呢。”
“你随意调侃,不过不正经的就不用说了。”蔚宛和他的关系好,说话间自然没什么隔阂。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了一瞬,又慢慢地说着:“你知道的,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你们两人能在一起,我哥不是什么真正绝情的人,就记得以前在家里,他一向最疼你。至于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蔚宛叹息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倘若是一直惦记着那些不好的事情,恐怕会一辈子都存在着芥蒂隔阂,何必呢?
顾靳原浅淡地笑着,感慨般地说:“这世上你这样好脾气的也不多见,真不知道我哥之前是不是瞎了眼。不过还好,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而他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蔚宛听着他语气之中的遗憾和怅然,不由得皱了皱眉,“阿原……”
“嗯?”
蔚宛紧握着自己的手心,握紧又松开,这样反复几次之后,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事了,妈其实心里也很自责,你不要太责怪她。”
顾靳原的嗓音沉了沉,事到如今追就是谁的过错没有意义,他只是道:“抱歉,让他们担心了。记得替我向妈问好。”
“好。”
等收了线之后,蔚宛的心情依旧是沉沉的,索性打开了窗子,伸手去够窗台上那厚厚的积雪。
起初时候还并未觉得有什么,不一会儿手指被冻得通红,僵硬着没有知觉。
忽而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而来的男人将窗户毫不留情的关上,冷风被阻隔在外,而蔚宛对上顾靳城的眼睛时,心里有阵莫名个心虚。
看上去他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蔚宛把自己的手背在身后,刚想说什么缓和一下氛围,就见他沉着脸说:“把手给我。”
她愣了下,还是一眼把身后的手伸出来,下一瞬被一片温暖紧紧包裹住,从他掌心上传来的温度透过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这种暖意让她有些不自然地缩了缩手,却又被他紧紧握着,挣脱不得。
“往年冬天你都要生一次病,现在这么迫不及待?”他睨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咸不淡,却听的出来是一种责怪的意味。
蔚宛面上的表情讪讪的,之后她又忍不住笑了笑说:“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开个窗户而已,又不会怎么样的。”
顾靳城感受到她的手指渐渐回温了一些,面色稍稍有些缓和,于是问道:“刚才和谁打了这么久的电话?”
一提到这个,蔚宛的神情就变得有些凝重,她照实说:“阿原,都这么久没见到他了,心里总是有点不习惯。”
顾靳城挑了挑眉,扶着她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阿原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他无论做什么事情自己心里应该都有分寸,这点哪里轮得到你来操心?”
话虽如此,蔚宛还是没办法做到像顾靳城这样真的什么都不管。
“他说年后可能就会回来了,我听他的语气,总觉得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点都没能冲淡当时的那件事情,我看他现在还是那样……”蔚宛在犹豫着要用个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半死不活?还是对于什么都无所谓吧……
自己最在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确实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挑起他的情绪。
这也恰恰就是蔚宛一直在犹豫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告诉他……
相比于蔚宛,顾靳城的神色则显得平静很多,说他是漠不关心,倒也不见得。
只听得他轻声说:“只是半年多的时间,如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正放下,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蔚宛好奇地问着:“什么?”
顾靳城顿了顿,清浅的眸光落在她的脸颊上,顺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归于耳后,停顿了些许时间,慢慢说道:“除非他对许初见只是玩玩的心态。”
“不大可能。”蔚宛想也没想就这样否决。
少说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不能说是很了解,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这点是很难能够隐瞒别人的。
顾靳城点点头没有表态,他只是说:“永远都是旁观者要看的清楚一些,但是作为旁人,我们不会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去,猜也没用。我想也许只有许初见死而复生才可以解开他心里的结。”
她点了点头,将心里的话再次咽了回去,看来这个消息还是只要她自己知道的比较好。
“听上去是这样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我们也插不上手。”
蔚宛忽而勾了勾唇,笑着对他说:“我刚刚在电话里和阿原说了一件事。”
“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
“我告诉他,不久之后马上就要做叔叔了,阿原平时这么喜欢小孩子……”蔚宛说到这边语气顿了顿,突然发现每个人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时,总是能够冷静客观,而当面对自己的事情时,那便又是另外一种场面。
真是说的一点都不错。
她那时候自己的生活是一团混乱,却仍是想着要帮顾靳原和初见。
实则,外人永远只能看到外表的一层,感情这个东西毕竟谁都说不清楚,有着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却又割舍不断。
闻言,顾靳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清隽的眉眼之上带着些淡淡的笑意,“还要几个月呢,他再晚点回来也可以。”
“是啊,阿原比你会哄小孩子,你这算是有危机感了吗?你看大姐家的欢欢从小就和他亲,见着你都不愿意靠近的。”
顾家这两个兄弟,不了解的人谁都会觉得是顾三少更好相处,更好接近一些。
但是蔚宛却知道,实则这两个人都是一样的。
外人怎么看她不管,反正有些事情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
顾靳城敛着眉,似乎是在沉思着这件事情,“欢欢从小就和阿原亲,每次到家里来也总是去找说要找小舅,但是看到我,一向就只有中规中矩地打个招呼。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还算好,大了一点之后就越来越是这样。”
蔚宛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男人清隽的五官之上,笑着说道:“你的表情一直这样严肃,难怪别人和你都不亲,正常人当然会喜欢阿原。”
说完之后,蔚宛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再次抬眼之时,就见男人上扬的眼角,心情颇好地望着她。
她转过身,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灼灼视线,心里忍不住把自己骂了不知道多少次,起初的时候可是她主动缠上他的……
那这么说,她就是那个非正常人?
顾靳城伸手扳正她的脸颊,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脸上浮现的红晕,浅淡地出声说着:“现在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蔚宛拍掉他的手,缓缓地站起身离开他身边,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下去了一些,心中说不清楚是气是恼,只是否认,“没有。”
他浅笑,也没再继续说什么,明明是个面子薄的人,却不知道一直以来她究竟是哪来的勇气。
顾靳城无疑是幸运的,只因那些错,有弥补的方向。
晚上,傅友岚走到蔚宛的房间里,此时她刚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说:“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傅友岚则是在她身边坐下,“过来看看你,晚饭见你也没吃多少,胃口不好?”
“还可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每次检查医生都说孩子很健康,您不用担心这小东西会饿着。”她说笑,手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傅友岚的目光柔和,亦是随着她说笑,“难怪你怎么补也不见长肉,看来都被这个小东西抢去了。”
桌上摊开着一本笔记本,傅友岚指着问:“这是什么?”
“闲着无聊,想想什么名字好听一些。”蔚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不过以后还是要请爷爷定夺的,我就想着玩玩而已。”
傅友岚听着她的话语,目光越来越柔和。
这种改变也不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就是在不经意间,蔚宛的态度就变了,不再把自己当做是外人,这很明显,是最开始对着家人的态度。
于是傅友岚试探性地问着:“取名这种重要的事情,也得和这小家伙的爸爸商量一下,不然以后肯定就不合他亲了。”
蔚宛很自然地接话道:“不亲才好。”像是开玩笑,又更像是赌气。
“宛宛,孩子都要出生了,要不要先考虑把证领了?”傅友岚最希望的就是见到他们能够不计前嫌地重新再一起,尤其是现在,孩子都要出生了,还继续这样拖着下去,总是不太好的。
尤其是所谓好事多磨,还是早些定下来会安心一些。
闻言,蔚宛倒是一愣,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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