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将一封信递了上来,还指了指身后的一箱东西。
澹台薰的心中有了猜测,默默拆开了信。
卫国对于工矿的管理虽不至于严苛到呈上中央,但开采煤窑必须经由地方官府批准,这份窑照并不是“快到期”,而是已经过期了,而且似乎是被勒令暂停的,刚才那番言辞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
樊源面带笑容地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州官,将箱子呈上,“大人也知道,没有窑照就不能开工,还望大人批准,这些是草民的心意。”
澹台薰没有去接,又看了看窑照上的日期,是去年年末的时候,也就是说最起码两个月前,煤窑就已经停工了。他先前有没有找过叶池,叶池又是怎么回应的?
“樊先生还是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罢。”她将书信收了起来,示意师爷送客,“煤窑的事本官会再作调查,届时会给你回应的。”
樊源蹙了蹙眉,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将东西带走了。
对于樊家的事师爷表示不清楚,只知道此人确实是曾经来找过叶池,似乎还不止一次,但从叶池并没有给他续那份窑照便可看出,此事没有谈拢。
不查不知道,这座煤窑实则是樊家名下少数几个非法经营的,曾经被明令关闭,后来不知为何又重新开了起来,直到窑照过期才来州府,但叶池那边始终没有正面回应过。
澹台薰不确定叶池是什么想法,按照律例直接带人封了这个地方,而樊源那边屡次派人送来的东西,她一概拒收了。
她隐隐觉得叶池对此事有些顾虑,但这些非法煤窑的存在本身就是害虫,万万不可姑息;而且她也清楚,叶池不是受贿之人。
半个月之后,叶池那边送来了信,道是一切安好,不过是解决矛盾需要花上一些时间,至于官府的工作委实辛苦她了。
虽然语句简短,但字迹实在眼熟不过。澹台薰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引得路过的苏玞走过来笑问:“是叶池送来的信?”
她点点头,其实对这个人不算很了解,只是从叶池与大长公主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出,苏玞的未婚妻在儿时受过刺激,所以在成婚之前逃走了,具体的事她没有问太多。
“苏……侯爷。”她改了口,“叶池只有你一个朋友吗?”
苏玞愣了一下。他从前便觉得澹台薰会问他什么,以她的慧眼不会什么都没看出来,但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叶池不像我,他人缘好得很。”他朗然笑笑,目光明亮,“我们在太学里是最格格不入的两个,我被先生罚的时候就是他替我解的围,再加上姨母也喜欢他,久而久之就熟了。”
澹台薰望望他。她自然看的出叶池的人缘好,但似乎很少与人交心,身边的人总是就那么几个,除了长素之外也似乎只有苏玞才真正了解他。
包括她,都不知道他的过去是什么。
“谢谢。”她轻轻点了两下头,继续埋头写字。
苏玞没有立刻离开,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眼前这个安安静静批阅文书的州丞,无论是在态度还是谈吐方式上,都与曾经那个武力卓群的小姑娘截然不同,不由笑了笑:“你不必灰心,你多抱抱叶池,他就什么都跟你说了。”
澹台薰没听出他是在开玩笑,竟还认真地点头了。
傍晚之时,她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感到有什么人给她披了一件衣裳,脚步声很熟悉,应当不是陌生人。
一抬头,是元子翎站在她身旁。
“你醒了。”他冲她笑笑,指指她面前放着的一个食盒,“这么晚了,我给你送了些吃的来。”
澹台薰正好饿了,遂揉着眼睛点点头,只喝了口茶便拿起点心吃了起来。元子翎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良久忽然开口:“樊家那件事你留个心,买卖能做到这么大的商人,必定有后台。连叶池都在跟那边打太极,你定要小心些。”
她先前也确实思考过这个可能性。樊源的事情并未结束,被罚款之后免去了牢狱之灾,但仍像不怕死似的,连续上书好几次,都被她驳回了。
叶池提醒过她,有时就算是官府,也会处在势单力薄的状态之中,手段太过直接并非好事。
“我知道了。”
她心中大概有了计较,与元子翎道别之后便径直回了家,走在街上时察觉到什么,故意多绕了一段路,终于甩开了跟踪之人,躲在巷中准备捉拿那二人。
然而在她动手之前,身后的另一条巷却不疾不徐地驶来一辆马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这辆马车虽然普普通通,但赶车之人的衣着却价值不菲,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甚至有可能来自宫廷。
车帘被徐徐掀开,坐在里面的是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但显得很成熟,大约也近三十了,礼貌地冲她笑笑,但眼神颇有几分玩味,丝毫没有在意她的警惕。
“这位就是澹台大人罢,不知叶清远大人可在府衙之中?本王想找他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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