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设法转往前殿查看,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近了。这脚步声,听起来只有两个人,并不是例行巡逻的王府侍卫。
君子璧藏到角落里,不一会儿,两个人提着灯笼从前面走廊匆匆走过。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没睡?这两人是要去哪儿?
君子璧起了好奇之心,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拐角走了不远,那两人在七间开的大殿前停了下来。那大殿门口有四名侍卫站岗,想必,那是赫连城的寝殿?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向提着灯笼的来人行了一礼:“栾总管,这么晚还没睡?”
栾总管?
虽然相隔有些远,但习下之人听觉都好,君子璧听得清晰入耳,不由一愣。栾松他大哥这么晚还没睡,来找赫连城什么事?
只听栾槐对那侍卫道:“我有重要的事情,想禀告王爷。不知王爷可睡了吗?”
“有重要的事情?”那侍卫一愣,“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王爷最近歇息得晚,刚刚才睡下。”
“不,这件事情很重要,本来,我也想等到明天再跟王爷禀报,但……又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所以……”
那侍卫听了,也有些踌躇了。转头望望寝殿,“可是,这……”
屋里,赫连城懒懒的声音传出来:“有什么事,让栾总管进来。”
栾槐忙把灯笼交给身后的随从,便推门进去了。
门复又关上了。屋里已经亮起灯,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显得朦胧而温馨。
可君子璧心里却没有温馨的感觉,相反,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里漫开。
栾槐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半夜来打扰赫连城、向赫连城禀报?君子璧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黄昏时栾松来找过栾槐的事,一颗心,便没来由地缓缓沉了下去。
慢慢退开身子,悄然靠近寝殿后窗,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耳际悄然传入栾槐的声音:“最近王爷如此劳累,老奴本不该打扰王爷安歇。”
“没事。”赫连城的语气淡淡地,“有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沉默了片刻,栾槐轻声道:“老奴是跟王爷请罪来的。”
“请罪?”寝殿中,赫连城皱了皱眉,“何事请罪?”
栾槐低垂着头,道:“今日下午,老奴的三弟来找过老奴。”
“这事我听说了。栾捕快在刑部干得如何?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助于你?”
“我那三弟,在刑部倒是干得很顺心,托王爷照看,刑部的各位大人对他都多有关照。今天他来,也不是要求助于我的,而是……而是……”
赫连城打了个呵欠,有些不悦地蹙眉道:“有什么事不能直说,非要如此吞吞吐吐?”
栾槐忙一下子跪倒在赫连城面前,“我那三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来打听府中那位贵人的。”
“哦?”赫连城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然后呢?”
“老奴口头上答应给他制造机会,暗地里派人到刑部去打听过,并没有哪位大人交待他什么任务,因此,老奴猜想,应当是有人私下里委托他,来打听那位贵人的消息。老奴越想越不安,生怕发生什么意外,因此……鼓起勇气来跟王爷坦白,请王爷赐罪。”
说着,栾槐伏在了地上,不敢起身。
赫连城沉默了片刻,说道:“先起来说话吧。栾管家办事,本王一向是很放心的,这不过是件小事,本王不会苛责栾管家,不必如此紧张。”
栾槐这才站起身来,松了口气:“当真无妨么?”
赫连城淡淡地道,“无妨。既然栾捕快想见那位贵人,栾管家尽管安排时间就是。”
栾槐会意,忙道:“是。那老奴告退。”
栾槐退下后,萧素妍披衣从内室走了出来,轻轻来扶赫连城的肩:“王爷的意思是……”
赫连城摆了摆手:“会意即可。——好了,天色太晚,歇着吧!”
寝殿的灯火,又熄了。栾槐带着随从,提着灯笼匆匆远去。君子璧默默地走出拐角,望着栾槐的背影,脸色阴晴难定。
真没想到啊!那个栾松那般热心肠,他的大哥却竟会出卖他。
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心性怎么就这么的不一样呢?
————
一壶茶都喝完了。
栾松提起茶壶,准备去再烧一壶茶,看了看旁边君子璧的房间,不由顿了顿脚步。
犹豫了一下,栾松走了过去。君子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来了不进来坐坐。”
栾松笑了笑,提着空茶壶走了进去。
君子璧正坐在窗台上,手里还提着酒坛子,微笑地望着栾松。
栾松走到窗前,望望天空半圆的明月,不由笑道:“这么晚了还在对月独饮?兄长真是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