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璧笑了笑:“这是离家太远,有些想家了。”
栾松讶异地道:“我看兄长应是五湖四海漂泊惯了的人,竟然还会想家?”
君子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纵然五湖四海四处漂泊,家人还装在这里。”
栾松闻言,颇有些伤感地道:“不瞒兄长,我离开家的这几年,也是颇为思念我那独自守在家中的母亲。”
“你是个孝子,看得出来。”
“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可我母亲尚在,我们兄弟三人全都不在母亲身边尽孝心,我们都是不孝子。”
“那就奇怪了,你们三兄弟都在无伤城,为何不将大娘也带过来一起生活呢?”
“兄长有所不知,我父亲早逝,母亲便守在家中哪儿也不肯去,怕走得远了,逢年过节没人给我父亲上香。”
君子璧叹了口气,“大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哪!”
“我们都想把母亲带到无伤城来,奈何她老人家十分固执,不肯来。我还想,过两年辞了捕快之职,回乡照顾母亲算了。”
“辞去捕快之职?你在刑部可是前程万里,怎么舍得?”
“老实说,我入职也才三年。原本是投靠大哥来的,蒙景王爷提携,才谋得这一职位,生恐辜负了王爷的知遇之恩,因此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但想到母亲晚年孤苦无依,我在无伤城便坐立难安。倒不如听从本心,母亲需要我了,我便回去尽孝去。”
“真是个好孩子。”君子璧拍了拍栾松的肩,“大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心中定倍感欣慰。”
栾松不好意思地笑笑,“为人子该当如此。”
“那大哥呢?大哥不想回去照顾老人么?”君子璧把话题转到了栾槐的身上。
“我大哥……”栾松犹豫了片刻,“我大哥离家早,而且,当年又是因与母亲心生误会而出走的,因此,大哥对家乡……可能还心存隔阂。”
“这么多年了,大哥也没回去过么?”
“没有。”栾松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君子璧默默地提起酒坛,把最后一口酒灌入喉咙。
难怪,栾槐会出卖自己的弟弟,原来这么一个年纪轻轻便因为误会离家出走、多年来不曾放下心结的人,他对母亲都不愿尽孝心,对他来讲,出卖弟弟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栾大哥对你应该还是不错的吧!”君子璧又道。
栾松腼腆一笑:“大哥对我和二哥倒还颇为照顾。我二哥到无伤城也是投奔大哥来的,这染布坊便是在大哥的资助下办起来的,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景王府的布匹用度全都是从我二哥这染布坊进支的。”
“哦!”君子璧点点头,“大哥还真是不错!”
“我二哥也知恩图报,每年都会给大哥一笔酬报。”
君子璧点点头,这兄弟之间,原来也要讲求利益的。栾槐替他二弟办这染布坊,自己也有收益啊!所以实际上,帮助兄弟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两人又聊了许多,君子璧这才打着呵欠,跳下了窗台。栾松识趣地看看天色,“天就快亮了,我就不打扰兄长歇息了。”
“好,你也赶紧歇息一会儿,明天还要回刑部出工。”
“是。”
君子璧默默地望着栾松的背影,心中有些感慨。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小伙,却摊上那样一个哥哥。
天终于亮了。
齐雨翻个身朝外躺着,觉得窗外透进来的天亮有些刺眼,便要扯被子把头蒙上,一只手却默默地抓住了她的手,“天都亮了,还不起来。”
齐雨吓了一跳,立刻坐起,一把打开君子璧的手:“搞什么,大早上的跑我房间来?”
君子璧斜睨了她一眼,“快点起床,跟我走。”
“什么意思?”齐雨心里一惊,顿时睡意全消。
君子璧也不多说,把她的衣裳扔了过来,“快起来,我在外面等你。”
“别急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齐雨捂着被子,惊魂不定,“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赫连城的人发现这里了?”
君子璧道:“别想太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啊?”齐雨惊喜,“你……找到楚逸暄了?”
“你就知道楚逸暄。”君子璧挑挑眉。
呃……无伤城里,除了楚逸暄,她还能见到谁?
赫连镜?
等君子璧把齐雨带到目的地时,齐雨发现,她还是猜错了。
当然不是楚逸暄,但也不是赫连镜。
破旧的圆顶石屋里,一个人似乎等待已久。那身影,齐雨也是认得的,很熟悉,很熟悉。
“鹿鸣?”她惊讶地轻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