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因为我不知道接下去我会面对怎样一个变数,怎么一个危难。
承哲低低地冷笑一声,也不表态,自如地站起身,淡然道:“檀木屏封后有些衣物,你去把它们穿起来。”
穿衣服?!天呐,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更毋论站起来去穿衣服了。
好吧……唯有如此了!!
我吭嗤吭嗤费力地从地上打了几个滚,好不容易才把被子弄得松了些,这才得已爬起来。然后,我托着厚重的棉被向他一屈身,行了个简单的礼,再向个木偶更像个僵尸似地向檀木屏封后跳了过去。
屏封的靠榻上果然放着一套衣服。一看之下,心下不由一紧,竟是我摘梅时的那件男衫,真想不到他竟派人从乾西馆里取了出来。
强压了心神,我东扭西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然后慢慢地将衣衫穿上。瑞脑金兽嘴中吞吐的香味袅绕悠燃,令到人头服昏沉,骨软身酥,心里却偏偏像被猫抓了一样。
他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冷声道,“这么慢?!怎么还不好?!”
我一惊之下,急忙从屏封后走了出来,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低头跪在了地上。
“这么说……”他定定地望了我一会,带着一丝不善,骤然出声“早上在梅园里偷花的人果然是你。”
金砖的冰冷,从膝盖上慢慢延伸至心里,我张张了嘴,却久久的说不出话来。空气里有一种奇异的沉寂在弥漫着。
“朕越叫你,你便越是跑得快。”他喉间发出低哑的笑声“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回皇上!!”我挺了挺身子,低声道:“正因为臣妾胆小,所以,才转身而逃的。”
我这么一说,他的脸色便有些发青,浑身散发出令人极度惶恐的气势,一字一句从齿缝里蹦出“你还会胆小,朕倒觉得,你现在的胆子愈发大了去了?!”
我闭了闭眼,不敢再看他,伏下身子,拼却了一翻心思,语气惨然而又破碎凄凉回答道:“臣妾无颜立足于宫内,更无颜面见皇上。皇上,臣妾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苟延残喘,四个字令我的眼中瞬间涌出了水雾,我听得自己的声音在可怜兮兮的震颤着“皇上和舒婕妤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臣妾自惭形秽,我……我……臣妾,不愿意让皇上看到臣妾惨兮兮的难看样子……”尽管我努力挣扎着,可泪珠仍然沿颊滴落下来。
他定定地盯着我的脸上划落的泪珠好一会,眼里似乎有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非快地闪过,可是却又稍转既逝“起来说话吧。”一会儿,他的语气平静了下来,脸上也带上了那种令人看不出是喜还是怒的淡笑。
我低头谢了恩,艰难地站了起来,只觉得整个膝盖又酸又麻,令我站立不稳。
他看着我站起来,有一丝满意的笑容淡淡地隐于唇边,墨玉般的眸子里深幽无比“朕听闻你前些日子一心求死,如今却倒是想要苟延残喘了。”
我小心地呼吸着,屋内再不复方才的昼亮温度,反而有种压抑阴沉“从前,臣妾的命是自己的。可是,现在,皇上下旨让枯叶道长救了臣妾,所以,臣妾的命,是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