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公主正亲自给儿子哺乳,朱老夫人在旁边瞧着小娃娃闭着眼大口大口嘬奶,不由笑道:“你母后天生不苟言笑,其实心里疼死了儿女们,你们仨哪个不是她亲自喂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睡着了也不忘吃奶。”
云阳公主将孩子抱紧了些,“我还记得有一回,母后板着脸教训皇兄,那声音大得,我在一旁都快吓尿了。”
冯夫人上去轻拍了云阳公主脑袋一下,“都当娘的人了,还一天到晚说话不着调。”
“唉,若我那丫头能瞧见这小外孙,还不知得多高兴呢!”朱老夫人想想,心里便有些酸楚。
“外婆,不是跟您说过吗,我母后和皇兄都好好着呢!”云阳公主低声安慰道。
“虽你们都这么说,可没见着她俩,老身心里还是不踏实,”朱老夫人眼圈有些红,“也怪我,当年大丫头要接那贤妃入宫,老身私以为她不过是个棋子,就听之任之,没想到却埋下祸根。”
冯夫人不免又嘱咐一句,“老夫人,这事您心里头有数就得了,可千万别漏出去,我听冯广他爹的意思,圣上已被贤妃和李相国他们控制住了,如今赵王顾忌圣上安危,尚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时机成熟。”
“你们放心吧,老身还不糊涂,尤其我家那死老头子,老身更不敢透漏半个字,”朱老夫人免不得恨恨地道:“老家伙如今就跟中了邪,三天两头进宫去见那傻子,还真将齐王当个宝,我可是盯紧了,若老家伙敢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跟他没完!”
“这您倒不用担心,冯广他爹如今就跟在国丈后头,万一有个什么事,自是会提点的。”冯夫人又给朱老夫人宽心,“这世道,从来邪不压正,皇后娘娘和晋王殿下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云阳公主却道:“也不知我皇嫂在宫里如何了,若是出什么三长两短,皇兄回来,咱们真不知怎么交待,可恨我这身子不争气,等能下地了,我便立时进宫去找皇嫂。”
“成,到时外婆同你们一块去,”朱老夫人拍拍胸脯,“别的老身做不了,在宫里头闹上一场却是能的。”
冯夫人忙拦住她们,“您祖孙俩先消停消停,我忘了同你们说,赵王的人已将阿欢寻到,如今有自己人守着,暂时不会有危险。”
“真的?”云阳公主松了口气,“这便好了,我真怕皇嫂出事。”
“听说贤妃又弄出个圣旨来,宣林家老俩口回京,怕是她想让阿欢供认受命杀人之事,好往赵王身上泼脏水。”
朱老夫人忽然想起来,道:“我们府里这段日子来了不少老臣子,都是以前就同老家伙走得近的,有时候那个李相国也会过来,一帮子人躲在书房能说上半天话,定是在算计怎么对付赵王。”
“外公没同您说什么?”云阳公主好奇地打听。
“那老家伙作死着呢,问什么都不肯说,开口闭口齐王是自家外孙,不护着他护谁?”朱老夫人也叹气,“你那大舅舅没什么出息,向来只听你外公的话,还好你二舅舅尚算脑筋清楚,我私下嘱咐过他,别一味顺着你外公,莫给朱家惹来灾祸。”
这日,护送皇后和阿宝的四海镖队到达靖远,郑全亲自打开城门迎接,并不敢耽搁,直接将那祖孙二人护送到了正阳关。
晋王虽已被“杀”,然而朝廷很神奇地未再派新帅过来,似乎默认了赵庭是想当然的继任者,当然也就不再拨付什么军费。
作为投桃报李,西北再无矿石往京城输运,而西北都护刘生更站到晋家军一边,一时之间,西北这块地界好像被京城当权者完全遗忘了。
正阳关外,让老德子抱走阿宝后,李仲杨低着头听老三两口子说完林与欢被扣宫中的经过,老半天没有说话,皇后想上前向儿子道歉,可看见他神情凝肃,一时竟不敢上前。
李仲杨亲自设宴为四海镖局的兄弟们接风洗尘,又特地拉了老三到自家喝酒,没一会两人便开了不少坛,皇后和三娘陪坐旁边直叹气,紧着劝两人,“都少喝些,别伤着身子!”
放下酒杯,李仲杨红着眼圈道:“李楚真不走运,娶的这老婆胆子贼大,什么事都敢往前冲,倒让我这当男人的在后头跟着提心吊胆。”
老三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又敬了他一杯。
三娘差点哭出来,“我们姑娘啊,天生就是个不认命的,当初王爷陷在牢里,她还跟我说,真不成,就去劫法场,还说若您有个什么长短,她一定带着晋家军找老皇帝算账!”
皇后“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女人!”李仲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伏在桌上大声嚎啕。
“王爷,我等这就准备回京,您放心,赵王还有冯将军他们都在想办法,大不了我们进宫劫人,反了这大周!”老三拍拍李仲杨的后背,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