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鹅脯、茶香烟熏鸡、牛乳蒸羊羔、糟蒸鲥鱼、蟹肉双笋丝、琵琶大虾……还有她最爱的红烧猪蹄子,肉嫩烂,口感好,油而不腻,滋味香醇。阿俏抛去最后一丝矜持,径直把手伸向了自己的最爱。
“小姐,今日十五,您是要早起跟老夫人请安的。”
阿俏捧着猪蹄,还未来得及张口,便被人生生摇醒,耳边传来樱桃略带焦急的喊声。
阿俏坐起身,乌丝垂在肩头,迷蒙着眼:“小樱桃,下回稍微晚一刻叫醒我。”声中倒也没有被骤然叫醒的不满。
“小姐,今日可是十五,夫人昨日可提醒过奴婢了。”樱桃见阿俏竟撩开了锦被,忙弯下.身重新掩好。
严冬已过,但初春的清晨时分也极寒冷,阿俏这身子畏寒,拥着锦被不禁打了个哆嗦。听樱桃谈及继母王氏,阿俏心头方才未来得及享受到红烧猪蹄子的那丝怨气瞬间烟消云散,乖乖地起了身。
樱桃口中的老夫人是阿俏的亲祖母,辅国公老夫人。老太太的规矩不多,也就是让府里的一干人每逢初一十五给她请个安,老老实实地陪她用回早膳。阿俏在请安一事上从不含糊,安安静静地来,轻轻悄悄地走,从不迟到早退。
阿俏被另两个小丫鬟青竹和绿荷服侍着梳洗完毕之后,便带着樱桃出了房门朝正院走去。
天色微微亮,但还挂着两三点星光,不远处隐隐传来下人们烧水干活的声响。阿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嘴边霎时升腾起一股白气。乍暖还寒,这种天气阿俏通常会把自己裹成圆滚滚的熊,脚底怀中再加三四个汤婆子窝在锦被中。
“婕,婕妹妹!”
阿俏正要拐向长廊,暗处闪出个人影儿,歪歪斜斜地朝她这边扑过来。
什么东西?阿俏脊背一寒,身子往后一撇,一股子酒气,她忍不住掩住口鼻!季婕,正是她的大名。堂兄妹一般都称她二妹妹二姐姐,下人们则喊她二小姐,在这国公府中,很少有人提及她的名字,更何况,是用这种极其轻佻的语气。
樱桃伶俐地把她护在身后。待看清来人,阿俏蹙眉,一大早的竟碰见这堆烂泥。
“婕妹妹,表哥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嘿嘿嘿。”姜远歪着身子,两眼眯眯露出一股邪光,像是黏在阿俏身上一般,上上下下肆无忌惮地把她打量了一番,顺带打了个嗝。
又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阿俏竭力定了定神,瞧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又见姜远身后空无一人,便对着他面色含羞,嘴角含笑,指了指他身后的假山。
姜远两眼放光,露出“我懂,我懂”的神色,转身朝假山处走去。
“表哥,你看你身后。”阿俏面露羞意,伸出手指往姜远身后又指了指。看这情形,姜远定做了不少这种勾当。
趁姜远转身的间隙,樱桃的拳头朝他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挥了过去。
“扑通”一声,姜远来不及惨叫,直挺挺地趴了下去。
阿俏上前,抬脚朝姜远脸上使劲碾了碾。要不是她这具身子是个软脚虾,哪还要劳烦他人动手,竟敢吃她的豆腐!
阿俏上辈子的体力可是一等一的好。可这辈子自小到大,无论她怎么努力,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千金小姐命。
樱桃觑着地上趴着的人,小声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再补一拳,毁尸灭迹?”这表少爷可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人儿,清晨醉酒回府,纵使下人碰见,但谁也没那个胆子伸手去管。这人打坏了虽说不太好,但既然动了手,就要往死里打。
阿俏摇了摇头,示意樱桃抹去姜远脸上的鞋印,低声道:“你话本子看多了是不是,打死了人也是个事。保不齐,还得拉你去陪葬。”樱桃拳头的力度可一点儿都不输于男子,就姜远这具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极有受不住的可能。
老夫人偏爱姑母和姜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孝道大于天,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