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护主心切,也不是真的想要了姜远的小命。不过,凡是胆敢欺负阿俏的人,都不该轻饶。
樱桃把姜远的身子往假山边的一块石头旁挪了挪,“小姐,表少爷被石头绊住了脚。”
阿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双眼一弯,“哦,天色这么暗,咱们赶紧走吧。”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发现他的。
二人避开下人,略微整顿衣物,沿着长廊继续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守在正房门口的嬷嬷朝阿俏福了福身,撩开帘子让阿俏走了进去。这二小姐身子虽弱,但向老夫人请安一事,从不懈怠。不知为何,今日倒比平日晚了一些,想必身子又受了风寒了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除却在宫里当值的兄长,府里的小辈就差她一个了,连五岁的季衡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嫂嫂徐氏身旁。见阿俏走了进来,季衡悄悄伸出手指朝她摇了摇,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阿俏在嫂嫂徐氏和季衡身旁落了座,低眉顺眼地端坐着。徐氏一把拉过阿俏的手,冰冰凉凉的。徐氏满脸心疼,旋即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季衡有样学样,也把自己的小胖手放在了姑姑冰凉的手上。
阿俏非常惬意地眯了眯眼,心情霎时好到了极点,如果身旁无人朝她飞眼刀子的话。她垂下眼睑,浑不在意。
老太太用早膳的规矩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来的顺序必须按照一定的次序,万没有让长辈候着的道理。阿俏今日是第一拨的最后一个。
阿俏的祖父老辅国公三年前就已故去,所以国公府皆以老太太为尊。老辅国公没有姬妾,独老太太育有三子一女。长房,阿俏的大伯,现任辅国公,辅国公夫人胡氏,堂哥季长林,堂嫂范氏,堂姐季姿;二房,阿俏亲爹,继母王氏,哥哥季长柯,外带小侄子季衡一枚;三房,阿俏三叔,婶娘谢氏,堂妹季娆,堂弟季长桢。至于姑母灈阳侯夫人,不提也罢。阿俏爹和阿俏三叔,一个是边关守将,一个外放为官,二人常年不在府中。
辅国公如今是大伯母胡氏当家,大伯母贤良,行事大方得体,把全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阿俏的祖父有遗训:窝里斗可以,强者生存,但绝对要一致对外。但就目前来说,还未出现窝里斗的迹象。所以,阿俏的日子过的是平平顺顺。
没等多久,大伯母胡氏、继母王氏和婶娘谢氏一一落了座。最后姗姗来迟的是阿俏的那位祖母,秦氏。阿俏祖父出身行伍,当年也是小兵嘎子一个。凭借自己一身的武艺和圆滑的处世之道,很受先皇的赏识,一跃成为大锦朝的辅国公。祖母秦氏本是秦家贵女,因是先皇赐婚,这才会下嫁给辅国公。阿俏不知道老夫人当年到底乐不乐意下嫁给辅国公,不过那三子一女中,老夫人最喜的除了姑母外,另一个便是大伯父了。大伯父相貌儒雅,当年可是才冠京师的大才子。至于最不喜的,当属阿俏爹无疑,驻守边关,子从父业。
老太太用膳时,决不许旁人发出半点声音。
老夫人一落筷,阿俏暗暗地松了口气。她并不是惧怕这庄重的气氛,而是圆桌上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她一人填饱肚子的。
众人正准备起身回房间,房内骤然闯入一人。
“老夫人恕罪,奴婢拦不住表少爷。”门口守着的嬷嬷虽知道老夫人用膳时,最不喜人打扰。但表少爷可不是一般人,连早安都不用请的。那嬷嬷深知姜远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便把人放了进来。如果表少爷真要有什么急事,也不是她这个下人能担待的起的。
阿俏见闯进来的正是方才被揍的姜远,眉目轻抬,面上一片坦然。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不悦地打量着鼻青脸肿衣袍褶皱,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酒气的姜远。眼底青黑一片,浑身酒气,一看就知道刚从浮生欢那种地方回来。
姜远捂着尚在发疼的脸,踉跄着脚步,边走向老夫人边指着阿俏大声喊道:“外祖母,她打我!”
“噗嗤”,婶娘谢氏忍不住笑出了声。阖府上下谁不知阿俏身子最弱,打人?恐怕连只麻雀都拎不起来吧。谢氏拿眼觑着阿俏,眼珠子直往上翻。不过有好戏看,她也不急着走了。
阿俏见众人都把视线转向自己,小脸上满是惊恐,望了望姜远,又把身子朝王氏身边缩了缩。王氏护犊子似的把她搂在怀里,冷眼瞧着姜远。
任谁也不会相信是阿俏打了姜远,那么小,身子又那么弱……
老夫人神色威严,看了阿俏一眼,沉声道:“二丫头,可有此事?”
姜远捂着猪头脸,得意洋洋地直盯着阿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心偏的可是人神共愤,纵使有人再不喜阿俏,碰上姜远,都忍不住替她叫一声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