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摇头,伸出左手将慕毓芫揽握成拳,且贴放在自己胸前,有些凄冷的闭上眼。
长福见状,只得识趣的退下。
幽暗的烛光映照着南宫弦歌的脸,花影婆娑中,只见他抬手饮尽了杯中之酒,却是启齿轻声笑道:“仙卉,朕是有多么的思念你啊,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在低头俯身放下空了的酒樽的一刹那,泪水盈上了皇帝的眼眶,声音却是一如往常,又轻又柔,“仙卉,你现在,还恨朕么?”
自是无人回答他的话,可夜风里却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仿佛黑暗中那兀自哭泣的红颜,此时正在对着遥远的夜空,倾述着自己心里的无尽思念一般。
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八天之后,仙卉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如常人一般的行走了。这个进步让她觉得有些高兴,虽然在此之前,因为怕她四处张望影响了视力的恢复,两个女童已经给她绑上了厚重的遮眼罩子,可是,即便是这样,能够站起来走路的一瞬间,她依然是高兴的差点没有欢叫起来。
而在黑暗中一点一滴的摸索着行走,这个过程更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和细腻。
曾经以为,那些天生失明的人,他们的世界里必然是一片的黑暗和惨淡。
但是,等仙卉自己真的要依靠听觉和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却觉出,原来世界是有另外一个不同的形态的。
譬如这间屋子,她在里面住了有一个多月,虽然没有仔细的丈量过所有的尺寸长短,但是,她却能很敏锐的凭着直觉计算出,门口到床的距离,还有,床边摆放着杂物的橱柜,到底有多少格,又分别摆放着什么东西。
而在她终于可以自己下床走路的那一天,那个声音温润如玉的主人,也来到了她的面前。他朝她伸出手来,仙卉有些惊疑而迟缓的感受到了,在片刻的犹豫之后,她将自己的手放进了那方温暖的掌心里。
他对她笑着说道:“一个人在有限的生命里,能够感受到两次的重生,你说,你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子?”
仙卉闻言一怔,这才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了解自己前世今生宿命的一个人。
或者,不应该称他为一个人,他,更像是一个居住在凡间的神。
她垂下眼眸,尽管眼睛被巨大厚实的眼罩所遮住,但她依然习惯了垂眸思考的这个动作。
片刻之后,她亦回之一笑,声音黯哑撕裂般的难听,但是,亦是十分坦然的道:“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这世上再幸运不过的人了。也要郑重的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第三次生命。”
“不必谢我,这一切都是天意。”
男子的声音依然温柔的叫人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而随后,仙卉更是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缓缓的走出了那间屋子。
她随之步下台阶,台阶不长,仿佛是十九级。青石做的质地吧,踩上去坚硬,却也跟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