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惠君连连点头,苏玉妍的眸光就飞快地从她和许太夫人面上扫过。若不是事先串好说词,那就是许太夫人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了。
赵容却是对她家老太君的医术信得过的,见众人这般怔仲的模样,心知许太夫人说对了,想到太医院这么多的太医,虽说其中也会有庸医,但里头怎么着也会有医术精湛的人,难道对忻姐儿的病都束手无策么?倘若如此,岂不是说明忻姐儿的病真的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许太夫人到底年长,自是没有流露出异样,又道,“皇后娘娘既然专程派人把我老身接进宫来给忻姐儿看病,那老身自是义不容辞……且不说能不能治愈忻姐儿,老身总归还是要尽力试一试才好。”
见了她这般从容镇定的模样,梁惠君便露出松了口气的模样,“这是自然。”说罢便吩咐岫烟把之前太医开过的方子拿给许太夫人过目。
许太夫人也不客气,从岫烟手里接过那几张写着药方的宣纸,认真浏览了一遍,这才说道,“这其中,倒有一位与老身的诊断相差无几的。只不过,这用药的分量偏低了,依老身看来,不如就把这张方子的药量加重五分熬制一天一夜,再分三次喂给忻姐儿,相信会让忻姐儿的病情有所缓解。”
听她只说了“缓解”,宋青梅便有意问道,“这么说,许太夫人您对忻姐儿的病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许太夫人眼睑微抬,眸光淡淡地从宋青梅面上扫过,显得不卑不亢,“惠王妃所言甚是……忻姐儿这病,老身之前从未见过,实没有十足的把握。”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又沉寂下来了。
宋青梅眼见屋里气氛低落,便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宋青梅没有说什么,但苏玉妍还是从她那飞快垂下的眼睑里捕捉到了一丝什么,也不知是欣喜,还是真的难过。
梁惠君听了这话,脸色也是微微一沉,却依旧转头吩咐岫烟,“且按许太夫人所说为忻姐儿熬制汤药。”
岫烟应声出去吩咐宫人。
许太夫人这才从榻上起身,沉吟道,“老身想与开出这张方子的太医见见面,看能不能合我们二人之力更正确更快速地判断出忻姐儿的真正病因,再对症下药。”
宋青梅听了,忽又抬起头来,飞快地扫过许太夫人的脸庞,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瞟过梁惠君,最后才落在忻姐儿那苍白如雪的脸庞上。
梁惠君立时便着人去请太医。
苏玉妍此时竟生出一丝错觉来,如果不是先前梁惠君跟她说过那番话,她几乎也相信忻姐儿原本就生了一场十分严重甚至危及生命的病,所以才会让梁惠君如此匆忙地请了许太夫人进宫为她医治。不过,梁惠君与许太夫人两人愈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越会让宋青梅等一干居心叵测的人不会轻易产生怀疑。
一阵忙乱之后,梁惠君仿佛这才十分恭敬地请许太夫人入座,又让岫烟上茶。许太夫人只微微推辞了一下,便应声入从,接着便问忻姐儿病前和病后的种种诊状。
梁惠君便事无巨细地一一说了。
宋青梅自打忻姐儿病后,几乎天天都到乾坤宫走一遭,明里帮着梁惠君照顾忻姐儿,暗里却是打探乾坤宫的情况。当然,她不懂医理,自不是忻姐儿是真病还是假病,当然,以她的推测,是万万想不到梁惠君会在这件事作假。
就这样,直到被宫女带入乾坤宫的太医到来,并与许太夫人独居一室讨论忻姐儿的病情,宋青梅都陪着苏玉妍赵容等人守在一侧。她是想着,苏玉妍与赵容不走,她便也不走,且看她们当着自己的面能耍什么花招。
梁惠君显然未料到宋青梅竟会有如此耐力,眼见许太夫人与那位奉诏而来的太医另居一室讨论忻姐儿的病情去了,便有心跟苏玉妍说几句体己话,但宋青梅就坐在自己身侧,所以,好几次她都欲言又止。
苏玉妍却也瞧出她的心思,当下便笑道,“皇后娘娘也别太着急了,许太夫人既能看出忻姐儿这病的蹊跷,必定会有救治的法子……”言下之意,却是说许太夫人肯定有救赵宥的法子。
梁惠君与她对视一眼,旋即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当下便笑道,“你说得不错,许太夫人是个见识不凡的,必定能救得忻姐儿脱险……”是啊,许太夫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说不定真能救得赵宥性命,到时候,不仅忻姐儿不用这么早就定亲,所有的一切的担心,都将烟消云散了。
两人虽然久未接触,但往日的灵犀犹在,短短两句话,便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就连赵宁,也丝毫没有听出她们的弦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