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城以白兰山命名,是吐谷浑国内仅次于王都的大城之一。塵?緣?文?學?網
白兰山出产黄金、铜及铁矿, 并有手艺精湛的匠人聚集,是吐谷浑主要的经济城市和兵器冶炼之地。
城内设有专门的“冶炼门”, 和南地的工坊类似,分门别类打造金银和铜铁器具。
吐谷浑建国之初, 白兰城就已存在,历史甚至早于王都莫何川, 是吐谷浑占据黄河上游谷地的重要屏障。
吐谷浑仿汉制,皇室封王, 朝中设有尚书、将军等官职。白兰城设有治所, 守将兼任刺使。
镇守此地的官员必是吐谷浑王心腹之人, 多数时候是吐谷浑王的亲兄弟。
辟奚继承王位后,即将同母兄弟封于白兰城, 授他兵权,以-高-压-手段掌控当地羌人和杂胡。
此次汉兵西征, 大王子驻军西强山, 白兰刺使知晓前因后果,和辟奚一样, 对大王子相当失望。他本十分看好这个侄子, 对他的勇猛很是满意。哪里想到,竟会做出这般无脑之举,为一己之私引来这场战祸。
随着战事进行,更验证他之前所想。
汉人纵然衰落,也不如想象中好欺。尤其是南地新君,必当急于立下功绩。以其桓温子的身份,绝不能等闲视之。
桓温早年南征北讨,战功赫赫,威名传遍诸胡。即使没有同吐谷浑当面交战,但自辟奚以下,对这位晋朝大司马总有几分忌惮。
桓容的凶名更胜其父,出仕途之初就有水-煮-活-人-之举,残-暴可想而知。其后随晋兵北伐,生擒燕国中山王,立下大功。桓温死后,更是手掌幽、豫等州,逼得朝廷后退,继而代晋而立,称帝建制。
这样的人绝不好惹。
大王子率兵-骚-扰-桓汉边境,无异于引火-烧-身。赶在这个时候,王都又生出变故,国主重病,二王子代父-摄-政。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白兰刺使绝不相信。
怎奈木已成舟,无法更改,只能一边关注王都消息,一边加固城中防卫,以防汉兵一路高歌猛进,突破西强山,直-攻-到白兰山下。
可惜的是,他加紧防备东边,却疏忽了北边。
白兰刺使万万没有料到,汉兵尚未抵达,秦兵先一步找上门来。
听到麾下禀报,刺使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秦策登基之后,很快修书交好,长安兵力有限,现在正忙着剿灭慕容垂和慕容德,如何会在这时出兵吐谷浑,完全说不通啊!
可事实容不得争辩。
八千黑甲骑兵自北袭来,一路摧枯拉朽,将白兰城附近的兵寨全部铲除。
这支军队活似一部战争机器,活生生的绞肉机。无论是骑兵、步卒还是部落勇士,遇上他们只有被碾压的份。
大雪拦不住这架恐怖的机器,朔风同样挡不住这只凶猛的巨兽。
吐谷浑的兵寨不断被摧毁、焚烧,守军十不存一。除了工匠,秦璟压根不要俘虏。
无论鲜卑、羌人还是杂胡,远远见到这支黑色洪流,都是撒丫子就跑,压根没有迎战的胆气。北边没有路,东边有汉军,那就向西、向南!
生活在吐谷浑境内的部落不是秦璟对手,对上西边和南边的邻居却有一战之力。大部落联合起来,并招纳小部落为附庸,一路-烧-杀-劫-掠,不抢地盘,专抢金银牛羊。
西奔和南逃的部落为了生存,下手毫不留情,甚至做出过屠-城之事。和慕容冲类似,这支队伍所过之地,直接或间接被消灭的小国番邦,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经过整整半个世纪,留下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秦璟率兵疾行,距白兰城不到三十里,遇上阻截的队伍。
带队之人身着铠甲,手持一柄巨斧,脸上横过三条刀疤,赫然是白兰刺使的长子别罕,也是吐谷浑第一勇士。
“秦氏无信!”别罕拉住缰绳,巨斧直指秦璟,大喝道,“长安修书交好,转头又兵-袭白兰,卑鄙小人!”
别罕会说汉话,却并不十分利落。
话说得磕磕巴巴,没有半点威慑力。见秦璟不以为意,身边的骑兵甚至发出几声嗤笑,别罕大怒,用吐谷浑语大骂,这次倒是格外的顺畅干脆。
秦璟没有被激怒。
他身边的染虎和张廉等却是怒目圆睁,满脸的怒气。
这支骑兵汉胡-混杂,对彼此的语言都很熟悉。哪怕不晓得吐谷浑语,只要通宵鲜卑语,也能听得个七七八八。
“找死!”
夏侯岩一声大喝,就要拍马上前,将别罕斩杀刀下。没等他扬鞭,秦璟自马背取下弓箭。箭矢离弦,直袭别罕面门。
破风声迎面而来,别罕意识到危险,仓促躲避,骂声戛然而止。
别罕的动作虽快,秦璟的箭却更快。
三箭连珠,别罕躲开其二,终究没躲过最后一箭,肩膀被-射-中,巨斧险些脱手。
八千骑兵齐声高吼,发出野兽般的呐喊声。
吐谷浑兵无不心惊。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甚至不敢确定,对面的究竟是人还是雪地中的猛兽。
“杀!”
秦璟放下弓箭,抄起长-枪。
战马人立而起,口鼻中喷出白雾,继而重重踏在雪上,如黑色闪电般,冲向对面的吐谷浑骑兵。
“杀!”
无需秦璟下令,八千骑兵早有默契,在飞驰中分成三股,分别由张廉、夏侯岩和染虎率领,一股-直-插-入敌军,两股分左右包抄,从战斗最开始,就打着彻底-剿-灭的主意。
遇秦兵袭来,别罕顾不得伤痛,挥舞着巨斧迎战。刚刚砍翻两名骑兵,一杆镔铁长-枪突然递到眼前。
枪-尖寒光凛冽,袭向面门,带起的冷意赛过朔风飞雪。
“啊!”
别罕下意识举起巨斧,用力向上格挡。
当的一声,巨斧和长-枪互相-撞-击,枪-身被撞-开寸许,依旧来势不减,贴着箭矢留下的伤口穿透别罕右肩。
别罕凶性乍起,干脆不再闪避,单手握住枪-身,另一手挥起巨斧,就要将秦璟斩杀当场。
斧刃距秦璟越来越近,别罕忘记了疼痛,双眼放出凶光,表情变得疯狂而狰狞。
下一刻,视线忽然发生改变。
别罕惊讶的发现,巨斧没有击中目标,自己反而离开马背,被挑上半空,仿佛一只无力的猎物,被-串-在枪尖之上。
痛觉开始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