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他们步行四十分钟才到了医院,打着点滴的天天安静地睡着,累坏了的高彗星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和衣而卧,她帮他盖好医院提供的罩着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的脏兮兮的一次性被套的被子,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两张床的中间,看一眼左边的床,再看一眼右边的床,疲倦的要命,却是忍不住微笑。
他们曾经的生活,并不是那么不堪的,高彗星这个人,其实也是好的吧?只是自己老盯着他的缺点,不肯去看他的优点而已。今天,只要他陪她去,她就原谅他,他的懒惰,他的不务正业,他的孩子气,他的“外遇”,他对她的误解,他始终无法真正接受天天的那点小心眼……
“求你了,烧的那么厉害,到明天就晚了,万一脑子烧出毛病……”即使是当年被叶赫的那群手下轮着糟践的时候,她也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没有说过一个“求”字。这低到尘埃里的姿态,连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那才好呢,送福利院关着,我还乐的清闲呢。”蒙着脑袋的人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利刃一般的话,狠狠扎进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心,柳杨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那尊哥本哈根美人鱼的铜像,她真想就这么,一下子凿下去。
“妈妈——!妈妈——!”天天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来。
柳杨一激灵,扔下铜像跑了出去。
给孩子套上衣服,裹上一张毯子,抱着他出了门。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的月光或者星光透出来,小区的大门旁边的那个小门是开着的。她跨出去的刹那,整条街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彻底慌了神。
蹲下身,将孩子放在腿上,拿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拨通那个号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电话被接了起来。
“澜衣。”
“叶蓦然!”她的泪大滴大滴砸在包裹的孩子的毯子上,“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