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孩子已有两个月了,这么多天,沐纤竹经常会来倚澜阁帮她看诊,孩子很乖,飞烟并没有像一般孕妇那样,症状严重,她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好久没有见到君慕然了,她知道,他最近很忙。
忙着边疆战事,忙着许画镜,她去找过他很多次,可是都没有见到他人。
今天一早,她忽然想要见他,这种想法冒出之后,她便再也扼制不住,于是,她偷偷的甩下新瑶与阿雅,向琼华宫走去。
太阳有些刺眼,河塘里微波粼粼。
满树灿烂的桂花香,树桠低矮,洁白色的人影从眼前一晃而过,穿梭在彼岸。
飞烟一怔,抬眼望了过去。
满塘的荷叶萎靡在池塘中,了无生气。
荷塘另一边。他一身白色锦袍,俊容冷漠,如同冰层洁白的雪花,飞烟微微一怔,僵住步子。
她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再见恍如隔世。
他身后跟着流简、苏予墨和管家柯亦,几个人很快走进琼华宫。飞烟心中大喜,在原地徘徊、激动了半晌,这才急忙穿过小桥,向琼华宫跑去。
刚跑到琼华宫,飞烟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姜,我要见王爷,你让开。”
小姜一脸为难,低声道:“王妃请回吧,王爷不在。”
不在?
她明明亲眼看着他走进去的?
飞烟心中不是滋味,她心中执意要见他,便不顾小姜的阻拦向里面闯。
小姜执着的撒谎:“王爷真的不在,您要是想见他,改日再来吧。”
不在?呵,多少天了!她要见他,他总是不在。忽然,她明白什么。他在躲着她?
飞烟喉间苦涩,惨淡一笑。
小姜面露歉意,可也无奈!
飞烟沙哑道:“小姜,今天我不为难你了,但是,我想让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是王爷不要见我,让你自己这样说的?”
见她脸色苍白,小姜低下头,不敢说话。
明罢的事儿,她干嘛还要捅破?自找难堪。
飞烟没有说什么,转身走掉。看着她失落、单薄的背影,小姜有些不忍,无奈王爷下了命令,他不敢违抗。
她脚下虚浮的走着,一颗泪水如雪珠一般滚下面颊。
她是在做什么?
泪眼模糊的走在桂花树下,忽然,她听到一些声响,飞烟停下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来。
只见,琼华宫里,浩浩荡荡走过的人群中,身穿翠绿色衣裳的许画镜被众人小心翼翼的围在中间,向琼华宫走去。她亲眼见许画镜走进琼华宫,见她消失在门内。
飞烟觉得呼吸已然停止,笑容虚弱无力。
原来,他始终都无法爱她。
许画镜怀了他的孩子,他很开心。而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却被禁在如同冷宫一样的倚澜阁。
她能预想到,这个孩子跟她待在静王府,未来会是如何凄惨。
手指轻抚温暖的肚腹,飞烟惨淡一笑,转头走掉。
阳光折射,照出空气中的浮尘。
微风轻轻的吹动桂花树干。
盛夏的天气,飞烟忽然觉得有些冷,裹紧身上的衣裳,她慢慢的走在小路上,忽然,她停下脚步。
转头,看着平静的河塘,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快要秋天了,她和他已然没有多少日子可以相聚,37年秋,他会秘密去彭城,到时候,她要怎么跟着他去?她又要用什么办法说服他,要让她跟着他去?她又要如何逃离他?
看着眼前景色,飞烟喃喃低诉道。
——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的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挨不明的更漏。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
她的声音低哑,略带磁性。
话落,飞烟苦笑。
曹雪芹先生的《红豆词》用来形容现在的她,竟然是如此的贴切!
然而,在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关于,他四位王妃相继死去的真相。不久,她就可以去揭晓那个恐怖的谜团。
飞烟离去之后,一袭黑衣从树上飘然落下。
浓眉大眼紧锁着她远去的背影,细细品味那一首词,男人眸中闪烁着惊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