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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也许懂(1 / 2)

杨呦呦出去时蛋糕上的蜡烛才刚点燃,人群闹哄哄地聚在客厅里,等寿星公许愿。

她从后门走,对里头的热闹已经全无兴趣。

车子停在最外头,一辆绿色的per。父亲送她的成人礼物,杨太并不支持,但支票已经签出,也没有收回的道理。

她叮嘱呦呦一定要小心开车,杨慎德好生奇怪,说呦呦从来没有做过越轨之事,怎么就这样担心。

杨太心里叹气,认为男人始终天真,女孩子时时刻刻都有叛逆的可能,万万不可大意,以为青春期过去了就是太平盛世。

杨呦呦青春期过得太过太平,以至于杨太心里发慌,觉得那都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总有大风大浪在等着他们。

门卫为杨呦呦开启大门,心想这是第一个离席的,居然这样的早。

杨呦呦同人点头谢过,右转车头往凼环道方向开去。

别墅区里只有这一户热闹,其余各处均冷清凄凉,车子驶过去,看见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内亮着灯,每一家都有一只豪华的水晶吊灯从二楼一直垂到一楼,不知每日佣人要打扫多久,才能维持这一屋子窗明几净。

这里住着本城最为富庶的人家,温家是其中之一,他们有的是老钱,躺在银行里吃利滚利便已够他们兄妹挥霍,人总说老钱最为干净,那是因为后人无需将双手伸进肮脏的人血盆里,只需优雅地躺着,选择一处两处谨慎投资即可此生无虞。

人有选择时,总是异常雍容的。

杨呦呦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杨家家教甚严,屋檐下不可提钱。杨呦呦这一生未曾为钱发过愁,但也始终不知道自己能纨绔到一个什么地步,是否可以养尊处优不事生产直到寻得下一张饭票。

啊,要命。她突然想,自己算不得美丽,这已是最大的弱点。

车子与她同心同德,一瞬间也泄了气,猛地耸动一下,仪表盘上突然亮起了灯。

杨呦呦顿时惊慌,将车停至一旁,从副驾驶翻出用户手册临时抱起了佛脚。

她对机械一窍不通,顺着用户须知找到对应条目,发觉是发动机出现故障,总觉得是好大的毛病,于是愈发的慌乱。

坐在车里给杨一帆去电话,他已关机睡觉,这时候又不敢叨饶父母。于是急中生智打查询电话问来一家拖车公司的号码。

车已熄火,车厢里逐渐闷热,她推门下车,不停拨那一只无人应答的号码。拨十遍之后知道无望,几乎要哭起来,悲切之情在心中停留半分钟,仿佛半场考试中途的小憩,休整一番接着奋斗。

她关门下锁,打电话给租车公司叫一辆车来此处接她,车子明日丢给杨一帆,他是男人,男人理所应当会处理这种属阳之事。

电话港刚挂断,就有引擎声由远及近,她回头,看见一辆机车停在她跟前,一同停下的还有她那颗噗通噗通不停跳的心脏。

她看见贺海楼拿下头盔,露出黝黑消瘦的面孔,一时间再不想哭,反倒放下心来。

“我的车坏了。”她告诉他。

他点头说看到,随后翻身下车,走去驾驶室那边,示意她开车门。

杨呦呦像只尾巴跟着他,从驾驶室跟到车前端,跟着贺海楼仔细观察引擎盖下的每一处细节。

贺海楼扭头,看着她发笑。

“你在看什么?”他问道。

杨呦呦笑咪咪回答:“不知道,我只是对它尽尽心。”

贺海楼摇摇头,指着一处冒烟的地方同她讲。

“看见吗?节温器坏了,所以发动机温度过高。不是大毛病,换一只节温器就好。”

杨呦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素来心大,一件事若是有人在做,她便再不费心去想。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他,“还可以驾车去车房修吗,这一路上发动机还撑不撑得住?”

贺海楼伸手问她拿她的钥匙。

“再开下去发动机过载,会爆炸。”他危言耸听吓唬小孩,“明日我载同事过来拖车。修好后给你电话,你自己来提。”

杨呦呦觉得这一句话里有无数令她欢欣鼓舞的消息,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贺海楼瞧着她,极有耐心地等她笑完之后方才拿起手机问她号码,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报给他。

“我听讲现在已不再发放机车牌照。”她装出平常的样子,去看他停在一旁的车子。

“谁说的”他问她。

“忘记了,只听说原来有机车牌照的人都已经撞死的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好命的,你是其中之一。”

他低头在手机里打呦呦二字,听见她的话,目光自下往上抬起来,悠然地望着她。

好久没人讲他好命了,换个人说,他会以为那是讽刺,不过杨呦呦有她本事,说每句话都像真心实意,好像她不会有坏心眼,她不过一个平凡迟钝的女孩,说一是一。

“说不定是没轮到我,下一次你开电视,就能听到新闻上播我撞山而死。”他在漆黑夜色里开一个不合适的玩笑,夜风寒凉,吹得杨呦呦打一只冷战。她回望他,忽然觉得他同她千山万水,有一辈子的距离,如果他真有一日车祸出事,她也无法去葬礼上治丧,因为她连他朋友都不能算。

“别瞎说。”她闷闷道,心想她都没有来得及同他有些什么,怎么可以任他死去。

贺海楼看出自己的玩笑不合时宜,不声响,把手机插回裤带。

“帮你叫车。”他说。

杨呦呦摇摇头,一屁股坐在路边,垂头丧气说:“已经叫好,你早来五分钟,我就不会急到痴线。”

“那不好意思。”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坐下前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食指一弹掉出一根。

他问她意见,她耸肩。

“无所谓。”她说,“蛋糕分完吗?你有没有吃到最甜那一块?”

他用一次性打火机点烟,也是偏头,下巴收紧嘴唇用力,将那细白条送入火焰之中。

“不错啊。”他答,两颊伴随吸气凹进浅浅一道。

杨呦呦分不出香烟的优劣,但直觉他指尖夹着的那根不好,太呛人,吸进喉咙里像吸进了一把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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