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脸色倏然一白,嘴唇哆嗦了许久都不曾说出话来,凌若口中的李文忠就是他的儿子,当年他儿子为免百姓生生饿死,冒死开仓振粮,幸而弘历宽容,未曾怪罪于他,否则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问斩。
凌若面无表情地道:“在百姓看来,李文忠救他们于危难之中,所做的是对;但在朝廷看来,他私自振粮,乃是大错,罪该问斩;今日哀家就问你,李文忠所做之事是白还是黑?”
许久,李齐颤声道:“老臣……老臣不知道。”
“黑白对错,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分得清,哀家看了皇贵妃二十年,她是什么样的人,适不适合为后,哀家比你们更清楚;因为一个出身,便否定她数十年来所做的一切,李齐,你不觉得太过荒谬了吗?还有,若皇贵妃留不得,那李文忠是不是更加留不得?”
李齐紧紧咬着牙不敢回答,因为他怕一句答错,就将唯一的儿子送上死路,但他又不甘心被凌若拿捏住话柄,许久自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太后这样说,分明是强词夺理。”
凌若扫了二人一眼,冷声道:“真正强词夺理的,不是哀家,而是你们这些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君爱国的臣子。你们扪心自问,先帝也好,皇帝也罢,待你李家,待你庆复,是不是都恩重如山?可你们又是如何回报的?”
庆复低头道:“正因为皇上待臣等恩重如山,臣等才要誓死谏言。或许皇贵妃是没有什么过错,出身也不是皇贵妃所能选的,但终归是大错,试问历朝历代,岂有罪人之后册立为中宫之事?若真有那一日,皇上必会遭天下人所笑。”
凌若眸光冰冷地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坚决不肯同意了?”
“并非臣不肯,而是臣不敢做这个千古罪人!”如此说着,庆复跪地道:“太后深明大义,当知其中利害关系,还请太后劝说皇上。”
在庆复之后,李齐亦跪下来,道:“之前或许是老臣有所偏颇,但老臣相信,定有比皇贵妃更加适合册立为后的名门贵女,请太后三思!”
凌若本欲再说,无奈额头开始传来阵阵痛楚,犹如针刺一般,令她难以安坐,只得咽下嘴边的话,改而道:“册后一事可以再议,但哀家希望你们认清一件事,从太祖爷开始,这个天下,就是属于爱新觉罗氏的,由不是别人来指手画脚,更由不得别人惦记着,清楚了吗?”
凌若冷冽如冰的话语令二人心颤不已,连忙低头答应,随即躬身退出了慈宁宫,他们一走,凌若挺直的背便佝偻了下来,神色痛苦地揉着额角,看到她这个样子,水秀知必是头疼病犯了,下来道:“太后您忍一会儿,奴婢这就去给您煎药。”
虽然连容远也医不好凌若头痛的毛病,但他开的药多少能缓解稍许,令其没有痛得那么厉害。
待得服药歇了一会儿后,凌若苍白到发青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好转,水秀心疼地道:“太后,往后可不能再这么劳神了,徐太医说过,您越是劳神,这头疼的毛病就越是厉害。”
凌若叹了口气道:“难道哀家眼看着皇帝与百官对立也不管吗?”
杨海在一旁道:“恕奴才多嘴,既然百官如此反对,皇上何必非要坚持,连皇贵妃也说了,她无意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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