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里,皇上沉声道,“既然谋害皇嗣的不是路嫔,那还得继续查出谋害皇嗣的人。朕的孩子都敢害,朕看有些人真是嫌命太长了。”
“给朕查。”
宜嫔依旧面无表情的僵坐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有太监证明看到路嫔往自己的菜里放了藏红花,惊动了皇后与皇上,两人应当彻查此事,难道不应该去搜路嫔的住处吗?然后便可以从路嫔的住处搜到藏红花,坐实路嫔的罪名。
皇后纵使想偏袒路嫔,但是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皇后不得不公正无私,否则以后怎么掌管六宫?
皇上纵使宠爱路嫔,但是得知路仁嘉竟然谋害皇嗣,皇上定会对她万分仇恨厌恶,狠狠惩治她。
路嫔纵使不死,也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皇上怎么会下令再去找证人?又怎么真的来了三个小太监为路嫔作证?
如今皇上要查真正谋害皇嗣的人,宜嫔怕得要死,又安慰自己,反正真的谋害皇嗣的人又不是自己,皇上查不到自己身上。本想着一石二鸟,如今跑了一个,弄死另一个也是好的。
毕竟另一个可是真的做了谋害皇嗣的事。
阖宫的人,这些日子俱是如履薄冰,无论宫人还是妃嫔。
此次谋害皇嗣之事,皇上与皇后几乎将后宫翻了过来。后宫里若是有什么腤臢事儿,一向是尽力遮掩的,孩子流了死了都是因为年幼体弱,宫里的孩子娇贵不易养。毕竟皇家是要为天下表率的,定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妻妾间和乐融融,哪里能有谋害皇嗣的事儿?
历朝历代,后宫*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就是本朝本代,皇上前面几个没养住的阿哥,怕也是有些缘故在里面,也没见皇上与皇后这般,将后宫翻个底朝天。凡是能提供蛛丝马迹的,必有重赏,发动全宫来找谋害皇嗣的凶手。
宫里谣言四起,说是宜嫔娘娘这一胎很得皇上与皇后看重,传言皇后想将宜嫔这一胎报过去养,以后没准就是中宫嫡子。
多少妃嫔私下嫉妒的拧坏了几个帕子、摔碎了几个瓷瓶,依旧笑吟吟的去钟粹宫探望宜嫔,若是宜嫔腹中的儿子将来真有大造化,还是早些与宜嫔交好些。
络绎不绝的前往钟粹宫的妃嫔都被挡在了外面,皇后身边的宫女和皇上身边的顾公公在钟粹宫门口一站,“诸位主子们都请回吧,皇上和主子娘娘吩咐,宜嫔娘娘得好生养胎,不管是谁,一律不见。”
宜嫔这胎将会被皇后抱到跟前养的传言更盛。
只有宜嫔清楚,她这是被软禁了,这事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又冒着不小的风险,狠下心来吃下了不少的藏红花。自认为万无一失的事,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人生疑了。
宜嫔心中忐忑,却又安慰自己,纵使是被皇上皇后怀疑了,他们也找不到证据。只要找不到证据就不能耐自己如何。
一切证据都指向纳喇氏的时候,皇上竟不相信。可虽没有物证,却清清楚楚的查出了纳喇氏是派谁弄来的藏红花,又是派谁下在了宜嫔的菜里,奴才们挨不过刑都招认了,纳喇氏见铁证如山,也只得面如死灰的招认了。
纳喇氏招认道,如今四位妃嫔同时有孕,只有宜嫔比她位分高,乌雅氏虽与她同是贵人,但出身低微,不足为惧。她想着若是害了宜嫔的孩子,那么她的孩子便是最尊贵的了。
皇上与皇后得知竟是这样后,俱是哭笑不得。
真是蠢得可以。
只是纳喇氏虽招认了下毒一事,却不招认派小太监诬陷路仁嘉的事。
皇上与皇后都怀疑诬陷路仁嘉,是宜嫔自己做出的,奈何小太监已经自尽了,又找不到其他证据。
待到纳喇氏被禁足,皇上与路仁嘉一一细数纳喇氏的罪刑以及皇上对宜嫔的怀疑时,路仁嘉听得目瞪口呆,“您是说,您怀疑宜嫔将计就计,本就知道纳喇氏在菜里下了毒,还故意吃下去,只是为了害我?”
见皇上点头,路仁嘉更惊讶了,“她可是实实在在将藏红花吃了下去的,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是她自己的孩子……舍了自己的孩子来害我?我与她无冤无仇的……”
皇上见路仁嘉一脸不可置信,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叹气道,“你怎么一点身为宠妃的自觉都没有呢。”
路仁嘉觉得不自在的很,侧身躲过皇上的手,“后宫那些流言,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有多不可信,不过是妃嫔们以讹传讹,我是宠妃……”路仁嘉轻轻的笑了一声。
皇上听到这笑声,心里不舒服极了,路仁嘉似乎将她是宠妃当做极好笑的笑话一般,皇上双手扶住路仁嘉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很好笑吗?”
“朕唯一动心过的女人,还不是宠妃?”
“在有人指证你谋害朕的孩子的时候,朕丝毫没怀疑过你,甚至连查清真相都等不及,怕你在真相查清楚之前受委屈,迫不及待的找了两个太监为你作证,这还不算宠妃?”
“朕从来没强迫过你,没委屈过你,很多事情,即使你没说出口,可我看在眼里,都替你做到了。”
路仁嘉瞪大眼睛,看着皇上,他这是在对自己剖白心迹?
“比如说,你不情愿,就不让你侍寝。”
“朕想着天长日久,就是块儿石头也能给捂热了。可是到现在,你连正眼看朕都不曾。”
“朕来你这里用膳,来你这里睡觉,甚至拿着折子来你这里批的时候,你就给朕碗饭,给朕张床,然后便当朕不存在。”
“朕不来你这里的时候,你从来没想过朕在哪里吧,没想过朕在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