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便是灯会,沈若芷此次请老夫人来,本就别有意图,因此挽了老夫人进内厅用茶,打发沈清欢去赏灯。
沈清欢独自出了门,并未朝热闹的地方走,却是去往僻静的梅园,那里是元佑回书房的必经之地。而元佑此人,必定是不会有闲心去赏灯会的。
果不其然,她刚到不久,便看见元佑的身影,自玉桥那头而来。
沈清欢假装踮起脚去够高处的花枝,却不慎跌倒,娇呼一声。
元佑听见动静,示意内侍举高灯笼,看究竟是何人在此。她缓缓抬起头,泫然欲泣的模样,在灯下格外让人生怜。
“这是怎么了?”元佑柔声问道。
“想折花,摔了一跤。”她微微抽泣。
元佑莞尔,向她伸出手,要拉她起来。
她却低头避过,只隔着衣裳,将手搭在他腕上,借力起身。
他只当她是羞涩,愈发忍不住逗弄:“连一句谢都不道么?”
“谢殿下。”她声音软若呢喃,叫人心痒。
“私下里,你可以叫我姐夫。”他俯身靠近,她又退了一步,依旧是不近不远的距离。
“姐夫。”她轻吐出这两个字,伴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的确早该这么叫了呢。”
元佑很满意她和自己如此亲昵,大笑道:“今日还有公务缠身,便不多陪你了,日后若是得了空,多来府里玩。”
她乖巧答应,元佑告辞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见她站在梅花树下,对他浅浅一笑。
这少女当真是姿容无双,若日后收入房中,不仅可享温香软玉,还能与琴家关系更近一层。他心念一动,再次对她颔首,欣然而去。
待元佑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处,沈清欢脸上笑容褪去,冷冷地拿了帕子,擦拭方才碰过他衣袖的手。
真脏。
她指尖一扬,连那绢帕也扔了出去,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梅林中忽然传来一声低笑。
她警惕回眸:“谁?”
一辆轮椅慢慢从林中深处滑出,其上坐着一位白衣公子,眉目清隽如画,眼底有几分促狭笑意:“方才那场戏,演得当真不错。”
“原来是王爷。”沈清欢看清来人,淡定地行了个礼。他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宁王元湛。出生即丧母,由德妃娘娘抚养长大,与元佑情如一母同胞,这也是在那场残酷的夺嫡之争中,元佑唯独留下他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他自幼不良于行,御医曾断言他此生不能站立,这样的皇子,定是永与帝位无缘。
“你是真打算勾引太子,取代你姐姐么?”他以手支颌,笑容玩味。
“是又如何?”沈清欢挑眉:“王爷难道不知,天下万事万物,只有一个规则,优者胜,劣者汰。”
他点了点头:“不错,本王便是被淘汰的那一类。”语气之中,没有半分挫败,反而悠然自得。
“不过……”他顿了顿:“你确信自己一定会是胜者么?”
她随意摘下一朵梅花,在手中碾碎,暗红的汁液,如鲜血染上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