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正月初五,贺楼之夫妇往九王府给西城枫恭贺新年。他们说话兜兜转转,西城枫听得不是特别专注,但也明白了他们大致的意思。
送走贺楼之,西城枫独自一人坐在前厅中。
贺楼之是个人才,懂得考虑大局,会得察言观色,是个办事的人,但他心中的私心太多。
他明明知道乔子暖是云南国的皇后,却还不着痕迹地撺掇他去跟凤墨予抢女人,尤其这女人还是他的侄女。目的实在是很可疑。
西城枫坐了马车进宫。对于贺楼之的提议,他心中不是不心动的,对于乔子暖,他很难做到坚决地拒绝。
可惜,让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了得到一个女人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和计谋,西城枫则全然不屑。
他去容妃宫中请安,母子两坐在围炉旁,容妃对这个儿子最为了解,她看着西城枫,“贺楼之去找你了吧?”
西城枫转眸看她一眼,“什么都瞒不过母妃的眼睛。”
“你若真的喜欢那个女人,也不是不能一试的。”容妃幽幽道。
西城枫有些奇怪地看着容妃,“母妃,您不是说……”
容妃勾唇含笑,“她虽然不可能为后,但做个可心的宠妃是有资格的。何况,她的手中,握着财富客观的乔雪商行。”
西城枫皱眉,“儿臣不是为了她的银子。”
容妃轻睨他一眼,“枫儿,你父皇在皇位上数十年,最缺的不是人才,亦不是兵马,而是银两。你难道要跟你父皇那样,做个终日为银子愁苦的皇帝?”
西城枫神色冷凝,“母妃不必多说,总之,儿臣不会为了这些理由去抢人妻儿。”
他又沉默坐了一阵,才起身向容妃告安。
容妃一直等到西城枫离开很久之后才对着身后的宫女缓缓开口道,“告诉贺楼之夫妇,就说本宫想见他们。”
西楚帝的身子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个月的光景。这几个月里,她不希望再多生是非。贺楼之夫妇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后台再回去倚靠太子,对他们来说,绝无好处。
何况,西城枫又是的确中意了那个女人。
如此又过了两日,正月初八,乔子暖领着凤宇雪去前厅用早膳的时候,就看到那简兮月已经将饭菜都端上了桌。
她看到乔子暖母子进来,笑着道,“你们来得正好,吃饭了。”
乔子暖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那简兮月笑道,“我哪里会,不过是今日起得早,搭把手罢了。”
乔子暖浅笑着给凤宇雪递了碗筷,众人便坐下来一起用膳。早膳后,凤墨予在书房批阅奏折,天气严寒,母子俩便一起在书房里陪他,乔子暖看账簿,凤宇雪则坐在凤墨予身边的小桌子上练字。
这么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凤宇雪练着练着字,就倒在桌子上睡着了。乔子暖好笑地将儿子抱回寝室,自己则坐在一旁陪他。
谁知凤宇雪这一觉一直睡到黄昏晚膳时分都未醒,乔子暖中途唤过他好几次,都不见小人儿回应。
乔子暖不免慌了,匆匆跑进书房去找凤墨予。他此时正在里头跟钱一彦说话,一听乔子暖的话,二话不说便起身往外走。
钱一彦跟在他们夫妻俩身后,听乔子暖说得那些症状,越听越觉得可疑,但未曾点透,只是对他们道,“派人找个大夫去吧。”
乔子暖应了,连忙吩咐眉清去请大夫。
钱一彦默不作声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房间里,那简兮月正在给钱灿沐浴,他走进净室,冷冷看着她,“是不是你?”
那简兮月莫名其妙抬头看他一眼,“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我?”
“小皇子昏睡不醒,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那简兮月沉默一阵,抱着儿子起身,“你既然已经怀疑我,又为何还要来问我?”
“你承认了。”钱一彦眯起眸,将儿子从她手中抢过来,“那简兮月,我几乎快要不认识你。”
那简兮月笑得犀利,看着他,“你何曾认识过我呢?从一开始,你就将我错当成了别的女人。”
钱一彦别开目光,“你为何要这么做?残害皇子,那是满族的罪名!”
那简兮月勾唇冷笑,“因为你,我早就与那简家没有关系了,我怕什么。”
“真的是你?”钱一彦沉着脸,“你究竟为什么?那孩子是无辜的。”
“有多无辜?”那简兮月冷冷望着他,“当初,你为了她的孩子不顾快要临盆的我,出去找什么名医,结果害灿儿成了如今这般。
你看着她的孩子目光那般温柔疼爱,你何曾用那样的目光看过我的灿儿一眼?!
钱一彦,这么多年,你我天天在一起,夜夜同睡一张榻,可是你问问你自己,你何曾好好看过我?你的心里只有那段从来不属于你的感情!”
钱一彦抱着钱灿,无言以对。他亏欠那简兮月太多,他无法辩驳,亦没有资格辩驳。
那简兮月沉默良久,才道,“我根本什么都未做过。”
钱一彦转头,看着她,“真的?”
“信不信随你。”她说完,抱过钱灿,走出寝室,径直离开了别苑。
乔子暖站在窗口,看着她抱着儿子离开,才缓缓对靳泠吩咐道,“派人跟着她。”
凤墨予这时走到她身边,温和地抚着她的头发,“别想太多,她的确在宇儿的筷箸上动了手脚。若不是你发现的及时,宇儿真的就昏睡不醒了。”
乔子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吗?现实真是残酷,你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一一被瓦解。这么多年,除了你和宇儿,所有的人都在一一离开。”
凤墨予怜惜将她抱在怀里,“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人,他们求而不得,因此心生怨怼。有的人深陷仇恨自毁一生,有些人爱而不得,终成痴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