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云月华才发现自己被萧子卿揽在怀里,身下是一阵颠簸,显然不是躺在公主府的床榻之上。
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让她一下清醒过来,扬眸对上萧子卿。
“为何不叫醒我?”
萧子卿垂眸,暧昧低笑,“昨夜累着你了,自然要让你好好歇息。”
昨夜……
云月华红着面,赶忙去看身上的衣服,衣着整齐并无异样,想来是他早早替她换上的,虽然已经做过最亲密之事,她还是忍不住面红心跳,特别是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
“要上哪儿去?”她不自在地撇开眼不看他。
“我们回家。”他道。
闻言,云月华怔愣。
回家?她可不认为他说的回家是回萧府去。
挪了挪身子,在他怀里靠得舒服些,她笑问,“你是怕水无尘对付你,才选择跑路么?”
萧子卿默了默,摇头道,“他不是我的对手,只是不想你被卷入苍禹的争端中,水无尘有他的手段,但我不相信他。”
不相信他会对她死心。
这才是萧子卿选择悄无声息离开苍禹的原因。
昨夜禹城中不仅萧府遭遇不测,就连水府与天司府也是不太平,唯独公主府平安无事,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忽然回归的皇太女是苍禹兴盛的希望,这是天司曾给出的预言,是以任何有野心之人都会紧紧抓牢她这根救命稻草。
水无尘也不例外,更何况他还对她有别样心思,这是萧子卿最不能容忍的。
云月华不可置否,反正她来苍禹的本意不过是想平安救出父亲,如今来母亲也一起带回,她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嗯,爹娘平安便好,苍禹的争斗便让无尘自己去解决吧,能者居之,母亲虽有能力,但她志不在此,而她的妹妹却又是野心过大行事偏激,或许天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便是这个,他也希望无尘能结束这个乱局。”
“嗯。”萧子卿眯眼,轻轻揽着她,“我已命人先将岳父岳母护送回帝都,咱们随后就能与他们团聚,邕国那边的事告一段落后,默寒也该回来了。”
说到邕国,云月华不由的担忧云默寒与莫颜,还有陶椛。
似是知晓她的担忧,萧子卿道,“邕国之事已是定局,隆桦很快能掌控邕国大权,默寒身负使命,与邕国达成和平协议,往后不会有那么多糟心事,咱们能安稳度日。”
云月华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现世安稳是她所求,所在意的人都平安喜乐,这是她所愿。
所求,所愿皆已实现,她能与他相守已是知足。
半个月后,帝都有消息传来,皇后病重,而逸王竟然在此时要成亲了。
辰国边境的客栈中,云月华沐浴后懒懒地趴在床榻上,萧子卿替她绞着沾湿的长发。
“阿言……”
“嗯。”
“皇后她……是不是要成为四嫂了,我猜这些年四哥心甘情愿臣服于陛下,必然是有所求的,这次皇后的病与四哥的亲事过于凑巧……”
萧子卿动作顿了顿了,而后叹道,“事先我也不知晓,四哥那样的性子能忍到今日已是极限,而皇兄的身体……或许在四年前皇兄便已打定了主意,我看得出来,他对皇嫂的情意不比四哥少,临了总是要替她打算的,只是苦了珩儿。”
“其实陛下待你是真心实意的,他是个好兄长。”确实是个好兄长,因着疼爱的胞弟不愿束缚在皇权之上,即便萧玉珩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萧子夜也做了退让。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萧家的血脉,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何分别呢。
萧子卿默然,他本就对权势不在意,此生不过只想与她长相厮守罢了。
“四哥到如今都不知晓阿迟是他的骨肉么?”她忽然有些同情萧子逸了,也感叹他的深情,在这样无望的等待中坚持这么多年。
叔嫂这层关系便已能压垮心底的那丝期冀,不曾想萧子逸坚持下来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萧子卿笑道,“总有一日会知晓的,皇兄既愿成全,必然会告知,不会让四哥过得太逍遥,毕竟珩儿身上责任重大,四哥若是知晓真相,此生恐怕都是劳碌命了。”
“你们兄弟间的特殊感情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云月华咕哝一声后,便闭眼睡去。
她的头发已干,萧子卿停下手上的动作,垂首望去,烛光下她的面容透着疲惫,心中满是疼惜。
好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地,只要有他在,往后她不会再受苦了。
一个月后终于回到王府,云月华面色恹恹地被萧子卿从马车上抱出来,匆匆回到凌霄苑内将她安置在大床上,很快孤凡便带着御医进来。
张御医诊完脉后,摸着花白的胡须斟酌一番后,才拱手笑道,“老臣先要恭喜王爷了,虽然脉象尚不能确定,但依老臣看,王妃极有可能是有喜了,路途奔波才使得王妃身子虚弱,好生养着,再过十日大概就能确定了。”
张御医自顾自地交代着一些注意事项,说完已是口干舌燥,抬眼才发现泰山崩于前都临危不乱的王爷竟然会有这样的神情。
似是惊喜、紧张、意外,还有几分惊恐。
张御医看了眼床榻上已经疲累睡去的女子,笑叹了一声,无奈摇头离去。
对于云月华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至于安胎休养这类的,他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身为医者,对于自己的身子,云月华自然再清楚不过。
半个月后,逸王萧子逸的大喜之日。
云月华懒懒地躺在软榻上,闭目晒着日头,半个时辰前,她可是好不容才将如狗皮膏药般粘人的某王爷给说动,让他去逸王府。
昏昏欲睡之时,感觉身子一轻,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她微微睁眼,颇为意外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四哥已经迫不及待入洞房,我不忍心打扰他。”他这话说的很没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