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个儿不放心乔晓静和阿紫,但又不知道她俩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从何处打听她们消息,无奈之下,只好走街串巷找寻。
自从鬼子进入县城以来,晚上大街小巷几乎没有人走动,当然也没有几个人敢走动,四处空空荡荡的,大个儿一个人穿行其中,显得很孤寂很落寞。
“两个大活人出了门,”大个儿边走边东张西望,可所到之处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他在心里嘀咕着,“都这么晚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去哪儿了,难道被鬼子逮了去?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就算是被鬼子逮了去,粉身碎骨也得将她们救出来……”
大个儿从一条胡同出来,刚走上街道,便看到不远处有三四个肩头挂枪,喝的醉醺醺的鬼子迎面走来,如同不倒翁,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他知道此时寻得乔晓静和阿紫才是当务之急,不宜与鬼子纠缠,便欲转身离去,没想到却被鬼子叫住了。
“站住!”其中一个鬼子吼道,“半个晚上,鬼鬼祟祟的,什么滴干活?”
大个儿停顿了一下,但他不想跟鬼子纠缠,特别是不想与喝醉的鬼子纠缠,他知道没喝酒的鬼子就蛮横无理,喝醉酒更不可能讲理,于是突然加快了步伐,原本想着胡同口就在眼前,只要他步伐快一些,应该能安全地冲进胡同,避免与鬼子打交道,没想到那几个鬼子反应很快,他跨出去没几步便开了枪,虽然子弹没有命中身体,但脚边子弹击打地面溅起的火星倒是不少,为了避免伤亡,他站住了脚步,并举起双手。
“太君,良民,良民啊!”大个儿高声喊着,慢慢转过了身来。
“八嘎,”跑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转过枪来,一枪托捣在了大个儿肚子上,大个儿顺势倒在了地上,那鬼子训斥道,“你良心大大的坏了,是最近闹事的八路、共产党……”
“不不不,”大个儿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太君,太君你认错人了,我,我是,是棺材铺的伙计,是地地道道的老实人,老实人!打小就进了棺材铺当伙计,整天帮着师傅给死人做棺材,别的什么事情都不会干,根本不知什么八路、共产党的。”
“撒谎!”那鬼子喝道,“那你为什么看到我们就跑?分明是心虚。”
“我,”大个儿哆哆嗦嗦地说道,“我害怕,我害怕你们打我,也害怕枪,你们手中都有枪,枪一响就会死人,因此我,我才想跑的。”
“吓跑了,哈哈……”那鬼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大个儿,看着其他鬼子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之味。
“胆小鬼,哈哈,胆小鬼……”其余几个鬼子也对大个儿指指点点,疯狂地嘲笑着,有的鬼子甚至连枪都掉在了地上,弓着身子,捂着肚子,跟不倒翁似的摇晃着。
“是,是,是,太君,我真的胆儿很小的,很害怕挨打,很害怕枪,也害怕天黑。”大个儿说话的时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偷偷瞄着眼前的鬼子,借势乞求道,“太君,你们也看到了,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一向老老实实,我求你们放了我,我得回去了……”
这几个鬼子就像耳朵塞了驴毛,面对大个儿的哀求犹如清风过耳,依然大笑不止。
大个儿站起身,双手举过头顶,一边嘴里重复着“我是良民”这四个字,一边躬身向胡同走去,他走了七八步远,那几个鬼子并未理睬他,他以为鬼子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心里踏实了很多,步子迈得更大更稳当了。
眼看就要进入胡同了,却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大个儿感受得很真切,那一个个子弹就在他耳边呼啸着,就连子弹飞来时带来的风都能够感受到,只是暂时还没有感受到子弹打在身上而已,大个儿瞬时感受到了恐惧,那种很有可能瞬息之间便会死亡的恐惧。
“太君,”大个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身体不由自主打起了冷颤,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着,发出了“嗒嗒-嗒嗒”的声响,他再次哀求道,“太君,别,别开枪,别开枪啊!我怕死,我怕死……子弹不长眼睛,会死人的,太君,求您了,放我走吧!”
“过来,快点!”身后鬼子喊到。
大个儿没有办法,只得弓着身,点头哈腰,怯怯地回到了那几个鬼子面前。
“让你离开了吗?”还是此前的那个鬼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大个儿,大个儿怯怯地站在鬼子眼前,突然一枪托重重地捣在了大个儿肚子上,大个儿“啊”地一声倒在了地上,随之便见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鬼子愤怒地问道,“谁让你走的,谁?我有说过你可以离开了,我有说过吗?啊,你急匆匆向前跑,打算干什么去?”
“太君,”大个儿倒在地上,脖子上一把冰凉的刺刀,他想坐起来,可办不到,他只得脑袋贴着地面乞求道,“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我不敢冒犯你们,只是看着几位太君很高兴地笑着,我请求您放了我,您并未反对,我,我便以为您同意了,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