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站在总统府的会客厅内,足足训斥了假想中的吴川半个多钟头,这可让替吴川受训的北洋诸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大总统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只是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袁的眉头,只能一脸肃穆的低头倾听着。
看着这些部下们的表现,袁世凯大感失望。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对吴川如此不满,总会有这么一两个人跳出来,为他分忧一二的。虽然他也知道,眼下北洋各军对上东北的革命军最多也就是防御一下,想要主动去进攻关外的革命军,确实是力有未逮。
但是:主辱而臣死。他虽然不指望这里有人能够站出来,替他讨平了关外,但至少也该站出一两个人来表现一下忠心吧?
看到袁世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段祺瑞终于站出来向他说道:“东北的革命军器械精良,眼下又得了大笔的借款,我北洋将士虽然勇健,但也不能以血肉之躯抵挡革命军的炮弹啊。
大总统,我看咱们还是别理会这革命委员会的乱吠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借款、扩军、削平南方之民党,统一了南北各省再以全国之力去压制关外一隅,则大事可成。”
袁世凯沉默半响之后,终于有气无力的向众人挥手道:“罢了,罢了,就先让这小子得意几日,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几时…”
另一边,孙中山离京之后便受山西都督府邀请去了太原,但很快就返回了河北。9月24日抵达唐山,在视察了唐山铁路学校之后,又前往了山海关一游。在抵达山海关后,孙中山突然让人发电报给吴川,表示自己想要前往沈阳与之会晤一面。
但是吴川的回电却是不冷不热,他表示自己无暇南下沈阳,若是孙博士想要同他见面,不如直接来哈尔滨一晤可也。孙中山犹豫了半个下午,终于下令专列掉头转向秦皇岛,打消了出关的念头。
吴川在电报上说的是真话,他现在确实是在忙着一件关乎于东北三省未来的大事,那就是币制改革。虽然在革命爆发占据了北满的时候,吴川就已经开始命令财政委员会整理北满地区的各种钱币,并开始改铸银元和铜元。
但是直到革命委员会初步建立起农村和城市之间的供销体系,并从日本人手中拿回了南满铁路的管理权,革命委员会才正式决定推出东北三省的新币制。
吉林银价在光绪三十二年以后就一直上升,从前银一两合钱三千一二百文,外城四千左右。宣统初年,城内一两都要5千制钱出头了,之后官府大铸铜元才改变了这一银贵钱贱的局面。
虽然机器制作的铜元因为纹饰精美且难以仿造,因此比较受百姓欢迎。清末当十铜元开始铸造时,定价是100枚铜元换1银元。1905年以前,胶州铜元80枚兑换洋银一元,安庆是95枚,苏州88枚,杭州90枚,上海是92-95之间。
可是清末铸铜元是为了谋求余利,因此原本规定一两银兑铜元150个,但是官钱局兑给民间钱铺时一两银只给114-115个。而钱庄向小民收兑时同样要打折扣。这也就导致了铜元的价格虚高,铸铜元成为了一件有利可图的事。
而铸造铜元的机器国内虽然不能制造,但是对于各省督抚来说还是能够轻松的从国外购买到的。于是广东、湖北等省就开始了大规模改铸铜元的行动,到辛亥革命前1银元就只能兑换110个铜元了。而革命之后,夺取了各省政权的军政府为了填补亏空,更是大铸铜元,于是铜元的价格就开始暴跌,1枚银元眼下都能兑一百三四十枚铜元了。
革命委员会虽然自己也铸铜元,不过主要还是把剩下的制钱融成铜材制作子弹和电线。虽然这一改铸行动同样利润丰厚,但是随着战争结束关内铜元往关外开始流动时,革命委员会就发现如果不加以制定法律条文加以约束,东北就成为了关内不足额铜元的倾销市场了。而一个币制不够稳定的市场,对于正在大举建设的东北来说,完全就是一柄悬在脑门上的利剑。
于是在经过了三个月的讨论和研究,又获得了大量贷款的流入,有了足够本钱的革命委员会终于决定建立起一个半封闭的金融市场。为什么是半封闭,因为革命委员会还不能把华俄道胜银行发行的卢布驱逐出市场,因此只能在默认卢布在北满的存在下,建立起一个东三省内部流通的货币机制,对外则实施强制结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