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闻言大惊!但仔细一斟酌,这确实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办法!
堂上一众同僚,也不得不在此时对这位年轻的后进另眼相看,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狠毒的一面!冀州军虽然骁勇善战,但痛失主将,士气低迷可以想见,纵使能够击败拥有优势兵力的张燕,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王师雷霆一击?
冀州军一败,邺城唾手可得!剩下张辽,也不足为虑!这是一石二鸟之妙计!
袁绍有些躁动地挪了挪坐,紧握双拳道:“那,若是冀州军确与黑山军有所勾结,按兵不动呢?”
郭嘉低头看向地面,沉声:“那就真到了冒险的时候了……若冀州军不出战,主公就得再次向黑山军派出使者。”
这……
我前后向张燕派出了两批使者,审配郭图都折了进去,再派?意义何在?
郭嘉一指西面:“不管张燕是被邺城说动,又或者自己起了异心,但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他在意的,是黑山军的利益。而且有一点幕下可以肯定,如果说真是邺城说动了张燕,除了许以重利之外,最最要紧的一点,恐怕就是游说他一旦朱广势力覆亡,那么朝廷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黑山。”
许攸点了点头:“没错,贾诩等人若将自己与黑山说成唇齿相依之势,张燕难免会动心。”
“这个也不怪张燕反复无常,朱广一死,邺城与黑山军确实有那么一点同病相怜,唇齿相依的意思。但现在不同,张辽回来了,而且带来了四万胡骑!”
许攸一声哼笑:“怎么?你难道真相信张……”话未说完,猛然省悟,没趣地闭了嘴。
郭嘉亦笑:“我听说当初范阳一役,朱广被困于城中,引骁勇直贯黑山大阵,打得张燕仅以身免的,正是张辽,飞燕不可能不忌惮这个人。”
袁绍神情纠结:“上回我许他三郡之地,结果却是这样。现在又要他反水,这种反复的小人,我还能许他什么?”
“邺城。”郭嘉道。
袁绍一震:“邺城?!怎么可能把邺城给他?”
同僚们也都纷纷言说郭嘉这话太过荒唐,张燕虽说受了招安,可实质上他还是贼。我堂堂之师征讨河北,跟他作交易就算了,居然还要把河北首府给黑山贼?这传扬出去,朝廷还要不要脸?
“诸公稍安勿躁。”郭嘉轻摇其手。“就算把邺城给他,张燕也不敢要,他想要的,是邺城的钱粮。告诉张燕,只要他与王师共进退,不管最后是攻破城池也好,还是迫降齐周贾诩等人也罢,事成之后,邺城府库,任他索取。”
袁绍显然听进去了,也动心了。但是此举的风险也极大!
万一张燕不为所动,又或是张辽突破了防线,王师都将处于极度凶险的地步!
有鉴于此,许攸异常严肃地问郭嘉:“奉孝,你知道稍有闪失,后果是什么吗?”
郭嘉点了点头:“当然。所以,在下才说这是一招险棋,要看主公是否愿意冒这风险。”
许攸看向袁绍,却见主公缓缓起身……
同一时间,几十里外的邺城左将军幕府里,上至朱广,下到幕僚,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这些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风浪的,但此刻,任谁也淡定不了。
如果袁绍不肯后撤,那张燕就打了,张辽也回不来。时间再一拖,粮食又没送到,飞燕一旦变卦,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朱三已经换上了戎装,穿的还是被黄忠一箭爆头那身铠甲。六尺百炼刀横在案桌前,他有节奏地敲击着刀鞘,貌似从容,实则心急如焚。
不能再装死了,再装下去,不等袁绍来打,军心民心便要涣散殆尽。不管如何,今天就得露面“重生”,至少,是在主要文武官员面前。
时间悄然流去,然而,一直等到太阳西沉,既不见使者回来,也没有其他任何消息……
堂上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直到朱广开口打破沉默。
“看来,袁骠骑是不上当啊。”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长时间的压抑和焦灼,让众人难以承受。
田丰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腿,倒显得从容了:“既然不上当,那就只能正面对决。”语至此处,看着年轻的主公,微笑道“好在将军无恙。当全军将士们在流言中煎熬多日,突然看到将军毫发无伤地出现在面前,士气必须复振!”
赵云立时接口道:“而我们冀州军,向来不惧怕面对面地硬仗!”
齐周撑着案桌站了起来,笑道:“来吧,反正文远一回来,咱们不缺粮也不缺兵,打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