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断定是段氏?”苏云帆听着苏游否决了自己的理由,却又给了相同的结论,遂奇怪地问道。
“因为白蛮和乌蛮有世仇啊,他们两家早晚会打起来,无论哪家胜出实力都将大打折扣,到时候段家不一定独大,但绝对是实力最强的一方......”
苏云帆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心道,“老爸能想到的,怕是他们中也有人会想到。”
“从发展的趋势看,段氏最有可能脱颖而出,但时间上谁又能说得好?段如珪又怎么等得起?咱们出现后,南中的局势要重新洗牌了,咱们虽然没什么实力,可架不住咱们可以狐假虎威啊.......”
苏游侃侃而谈,南中王讨好大隋之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在此之前,爨子恒也给苏游抛来过橄榄枝,直到现在还没动静的只有段氏。
苏游也大概能够猜出一二,老奸巨猾如段如珪者,大概知道拉拢苏游的后果,那很可能最终促使东爨和西爨再次化干戈为玉帛,联合起来把段氏清理出去。
也就是说,苏游可以选择倒向东爨,也可以倒向西爨。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显然是倒向南中王更有利一些,一来是南中王有名分,苏游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二来是南中王不如爨国昭老辣,得了好处的苏游想要摆脱南中王显然更加容易。
不过,想要获得最大利益的同时,也需要担负更大的风险,如果苏游明确自己倒向南中王的话,很可能会引起爨国昭和段如珪的狼狈为奸,而后与南中王拼个鱼死网破......
苏游父子相谈之时,爨国昭也正与儿子爨子恒坐着马车往镇西王府行去。
爨子恒看着父亲满脸愤怒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刚才听说书房之中的声音有些大,不知出了什么事?”
爨国昭当即愤愤地说道,“段如珪这个小人!待隋使去后,他便向王上指出了爨希是咱们的人,而后一番争论之下,他们两家联合起来,要我们尽快交出爨希,以免大隋震怒!”
而后,爨国昭又把苏游刚才说过的话学给了告诉了儿子,简单交代了目前南中的所处的窘境。
“他们暂时的结盟,也还是为了南中的根本利益,咱们难道就束手就擒吗?这里毕竟是大理。”爨子恒点了点头,目露凶光说道。
爨国昭看到儿子眼中满是杀意,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可别乱来啊。他们敢于到达咱们的地界,岂能没有别的布置?不过,交人显然也不是我的意愿,如果这时候吧人交出去,以后谁还敢替咱们办事?”
听了父亲的警告,爨子恒安静了下来,又提议道,“那我待会派人通知他,让他先往南方避一避,这样不但可以在段氏的地界上埋一颗钉子,还能祸水东引......”
“也只能如此了。”爨国昭沉吟片刻,点点头道,“隋使那边,为父不方便出面。你替找机会宴请他一下,可以旁敲侧击地把爨希外逃的情况告诉他。该花的钱要花,该送的礼也要送,按原来计划好的两倍来吧。”
“父亲没想过另外一种手段吗?”爨子恒摇了摇头,小心地问道。
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以是钱,也可以是刀。
爨子恒显然觉得,现在爨国昭花钱收买苏游的代价太过巨大了,这种时候显然可以用另外一种办法解决苏游。
那就是让苏游去死。
“你啊......眼界的格局还是太小!只要能把这帮瘟神送走,花多少钱都值。”爨国昭摇了摇头,苦笑道。他何尝没想过这个办法?但苏游的身后可是大隋朝啊,他们不仅惹不起,惹上的话,连躲都躲不起。
爨子恒一想也是,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毕竟还是武人出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眼界实在太狭窄了。
爨国昭看着满脸惭色的儿子,又说道,“我看那爨国明还是没有死了归附大隋的念头,今天他接见使者的时候,就穿了件隋朝的袍子,他的那点心思能瞒得过谁?真要让他靠上大隋,咱们可就被动了。”
“就此臣服大隋,咱们岂有翻身的时候?我看也只有联合段氏,抢了这个先手......”
“段如珪大概也会这么想,关键还是要看随使的态度了。”
南中王把苏游和两大权臣一一送走之后,便移步到了静室之中,随即点起了檀香,又盘膝坐于蒲团上,手捻着念珠缓缓陷入了沉思之中。
南中的皇位传承,发生过郑国故事,最后却不是什么郑伯克段,而是庶族得到了胜利。
这事到如今已过去了五六十年,那时候南中的王正是爨国明的祖爷爷,这位祖爷爷薨逝的时候,他的妻子垂帘听政以待太子长大。但这位垂帘听政的太后最喜欢的却是自己的次子,所以南中的权柄就这样落入了爨国明的叔祖父手中。
之后王位便一直在叔祖父这一脉传递,爨国明这一系的前辈,自然遭受着各种排挤和提防,这也是他从小就入了佛寺修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