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星期三,晴,暑假。
中国国家教委颁布《中学生守则》和《小学生守则》。
第一百一十四天。
今天和爸一起去了七中。尽管一百多天过去了,看到年轻的爸妈总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毕业考试对我来说没有一点难度,不过我并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怪物,也不想小学成绩一直中不溜秋的我一下子身上寄托父母太沉重的希望,所以故意答错了好几题。作文是我的父亲,我用了不少的形容词空洞的将爸爸夸成了一名为四化而奋斗的工厂师括弧:助理。不记得当年我考了多少,不过176分的成绩还是蛮符合我的一贯水准的。
九月一号报道,今天是张榜分班的日子。不知道是老天爷照顾我的情绪,还是历史有它的惯性,我还是分在了初一五班。
阿牛、方方、释江、赵磊、国梁……一系列曾经熟悉而后又逐渐陌生的名字让我仿佛想起了我这段并不漫长的初中岁月。
爸爸有些忿忿的。因为据说五班是个差班。而且据说本来这一届只有四个班,学生也已经分好了,可是后来教育突然决定把北门小学的毕业生也全部划到七中。这一下突然多出一百多人。于是不得不每个班再增加一些人,然后再增设一个五班。据说,那四班的班主任都不愿意把好学生挑走,而北门小学的好学生则被四个班挑走了。而五班的老师也是临时凑齐的。班主任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都是孕妇。总之这是个差班。
爸爸和一些分到五班的学生家长一起找到校长,但是校长对此并不承认,而且还举例说五班的最高分是蒋百灵同学,考了194分,是全校第三。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不了了之了。
爸爸是个老实人,也没有再去找关系。只是嘱咐我自己要努力学习。
我却知道这据说并没有夸张,蒋百灵的确成绩不错,可是五班也只有她那么一个。我清楚地记得在我待在五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每次考试每科她都是第一名,而且其中期末考试,语文、数学、英语、物理、政治五门主课的总分,她总是要比班上第二名高出一大截,好像从来就没有少过五是分的差距。
历史上孟母三迁是有道理的,我这个原本中不溜秋的学生并没有出污泥而不染,在堕落的生活中过的有滋有味。
我很清楚地记得就在这个学期末,刚过元旦不久,我和阿牛——牛国庆在一次冲突中把一个小混混打伤了。我用椅子砸在了小混混的头上,而阿牛则将用水果刀扎进了他的肚子。小混混倒在地上,满身是血,边上的人都在叫杀人了。结果我和阿牛吓坏了,撒腿就跑。慌乱中阿牛提议去投奔他的二叔。他二叔在深圳一家香港人开的制衣厂力作厂长,收留他们没问题。两个十三岁的小孩也没想那么多,偷偷的挤上了去广州的车。然后在广州又溜上了去深圳的大客车,只不过半途被售票员发现了。两人苦苦求情,并保证到了深圳二叔会付钱把他们接走这才没有被赶下。
不久,我们就和家里联系上了。那人伤得不轻,但也没死。在阿牛二叔那里待到了三月,家里把事情摆平了,两人才回了唐州。只是这事一出,家里算是对我彻底失了望。又过了半年,大伯在公安局病退,走路子让十四岁还差两月的我顶了替。只是谁也没想到一年后,国家出台了《关于认真整顿招收退休、退职职工子女工作的通知》,不但要求严格按照招工条件录取。而且要求对前几年招收进来的退休、退职职工的子女,要认真进行一次检查和考核。
结果我被人举报。我不但不是大伯的嫡系子女,而且实际未成年,修改了年龄还伪造了初中毕业证书。最后警服被扒下了。经历了社会磨砺的我一下子成熟起来,主动要求继续读书。于是走关系在三中重读初一,此时我原来的同学都已经是初三下学期,晚了两年的我却终于走上了正轨。此后,上高中、进大学,一路平坦无波。大学毕业,时任副厂长的父亲又通过关系让我分回了厂。三年后,我就混上了二分厂的厂长助理。只是可惜唐州有线电厂经营每况愈下,还没有坚持到千禧年的到来就宣布破产了。出外打了四年工,尔后我在省城开了家服装专卖店。几年下来,小店换成大店,车有了,房有了,正准备再开家分店,谁知道被一杆子支到了29年前。
每个人的一生总有几个转折点,而初一的这次分班似乎就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
第二次的人生又会如何呢?
10月6日,星期二,多云。
埃及总统萨达特在庆祝“武装部队节”的阅兵式上被刺杀。
第一百五十五天。
曾经无聊时看过一些有关重生的小说,得出一个结论,重生总是会让人充满了野心。我的野性是否会膨胀,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样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这个年代是没有多少娱乐的时代,而一个成年人知道整日混迹于少年丛中,耳旁充斥着幼稚的玩笑、无稽的幻想还有那些不值一提的矛盾,让我有发疯的欲望。而更加让人不可忍受的是一个成年人被别人当成了未成年人开看待。
因此,虽然我极力克制着但是还是忍不住和老师们爆发了两次冲突。结果一个月不到,班主任见了两次家长,我知道我让父亲很失望。而在老师们的眼里似乎我已经归入了坏学生的行列,尽管我的作业完成得还是不错的。这主要表现在上课再没有一个老师对我进行提问,虽然我很讨厌有老师对我进行提问,但是当习惯一行一行提问的英语老师在对我的前排进行提问后跳过我直接到我的后排时,还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