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寿急道:“建寅别乱说话,你的前程就靠他了,我在朝堂上靠山就是李少卿,别以为他官职比我小二级,李少卿可是满人啊。”
徐建寅听出他父亲话语里带有讥讽,但普鲁士人的到來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特地从上海赶來,就是想向普鲁士人多讨教,还想至普鲁士留学呢。这组织者李国楼是不能得罪的呀,这口气只能忍下來。
“父亲,你放心好了,我不削和不懂装懂的人多言,不会反驳李少卿的无礼。”徐建寅忍气吞声的跟了出去,继续听普鲁士人把天津机器制造局贬得一无是处。而那些陪同的大清官员,还连连附和,一路跟随把普鲁士人的批评的每句话,都记录下來。
李国楼瞧见徐寿和徐建寅跟了上來,故意说道:“瞧见沒有,普鲁士工程师一句话,让人有拨云见日的感觉。你们呀别光想着攻关,一道道难关是可以克服,但是浪费多少时间和白银啊。有时合作产生的效果,比闭门造车要好上百倍。我來一次就知道这里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为何就不知道呢?”
旁边一大群唯唯诺诺的制造局官员,只有挨训的份,沒有人敢站出來和李国楼争辩。
李国楼在天津机器制造局参观一天,沒有他满意的地方,连中午吃饭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摆出一张臭脸让人想揍他,见哪个技师都要骂几句。让制造局的大小官员见李国楼就怕,知道他的嘴巴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挂在面上。只有见普鲁士人使团成员立刻像虾米一样鞠躬弯腰,笑容转瞬即至。
临别之时,李国楼指着送别的制造局的官员,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本官给你们一年时间,等明年七月本官再來。要么得到朝廷的封赏,要么罚俸,本官手段狠毒,抓住罪犯,当场敲断小腿骨。但也肯重赏,干得好,本官自己掏一万两银子出來,当场赏赐。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李国楼一拂衣袖,沒有搭理任何人,连二品官总办徐寿的面子也沒给,直接登上马车走了。
“李中堂用的人,怎么这样嚣张啊!”制造局一名四品的官员,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官员,在大清不可能存于世上。
“哎,圣眷正浓啊!章大人,你沒听说吗?乘着神机营火箭往上蹿,现在你和他平礼,明年你要口称奴才,跪地迎接了。”另一名制造局一名四品的官员不忘调侃一番,摇头叹息,好无奈啊。
徐寿出了另外一面的李国楼,这是故意给他难堪,想要燃起他的斗志,捋须道:“你们别发牢骚话,把普鲁士人的说的话,一条条拿出來分析一下。现在就开会,说得对就整改,有些办不到的事,也罗列出來。我亲自交给李少卿,让他替我们解决,这才是科学的精神。”
“啊!父亲,李少卿这么不给你面子,你还要亲自登门拜访啊!”徐建寅气呼呼的说道,他恨不得和李国楼打一架。
徐寿环顾左右,大声道:“人家不起我们,我们能不起自己吗?”
“不能!”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制造局大小官员,挥动拳头叫嚣,恨不能一拳敲碎李国楼的鼻子,哼哼!等到八月份的拳击比赛,就买人猿泰山赢,狠狠报复一回“势利小人”李国楼。
天津机器制造局开了大半宿的会议,终于达成初步整改方案,一群握着拳头跃跃欲试的大小官员、技师、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高级技师,都叫嚷着要李国楼好,踏着坚定的步伐,追赶着星辰回家或是回制造局的宿舍。
一名老仆提着油灯引路,徐寿和徐建寅父子两人,走在厂区里,他们都睡在制造局宿舍里。从小养成了刻苦耐劳的习惯,对于享受生活,已经不在乎了。
徐寿见前面几盏油灯晃动,还有人沒到宿舍,不由微微一笑道:“建寅,现在你知道被人咒一咒有好处了吧。李国楼板了一天的臭脸,就让天津机器制造局的人,重新焕发斗志,这比吹捧几句更让人佩服啊。此人不是纨绔子弟,能量之大,超乎想象,你的仕途还长着呢,好生向人家学习,长官的心思是要琢磨一番深意,有时你见的,并不代表是真实情况。李国楼很重我们父子俩,却不和我们亲近,这才是为国取士,你明白了吗?”
徐建寅默默的走路,静静的思索,耳听脚步的踢踏声,俨然而笑道:“父亲的教诲孩儿理解了,明天我也登门拜访李大人,就算他再次嘲笑我,我也不会和他计较的。嘿嘿!”
徐寿慢悠悠道:“明天李大人,又会变脸了,那个人会是你不认识的一个人。”
“嗯!李大人会哭的。”徐建寅想通了道理,穿了李国楼的底牌,再來一招负荆请罪也不为过,将相和的这出戏,早就用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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