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又刚一回头,看到苏正文已经醒来,正在门内看着他们,天渐渐大亮,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女又看到站在门内的苏正文,面容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张几乎和政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右眼下有颗小小的黑痣,不过女又倒是觉得,他和政最大的不同,是他的眼睛深邃凌厉,目光如炬,却没有透着政那样的野心,眼眉间倒是柔和一片,春风如沐,那天,正是惊蛰,万物复苏。女又道:“你怎么起来了?”
“春日正好,不想被疲累锁住,又儿,今日暖阳高照,我们出去逛逛吧!”正文笑着道。
“不行,大哥说过,我们不能离开此处。”女又想起伯桑的话,来人显然对面前这位苏正文有莫大的敌意,定要取其性命才肯罢休。
“为何?”苏正文不解其意,女又将以往经过如是一说,正文先是却丝毫不改颜色,道:“是么?仲里那孩子,还真是命苦,若是这样,那我真的要去他墓前祭拜下了,又儿,你肯陪我去么?”
“正文,不是我不肯陪你去,而是大哥吩咐过,不可离开此处,不然,你我性命堪忧。”女又担心道。
“天命不可违,若真有不测,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不过,这毕竟是我的私事,你若真的放不下心,那我自己去即可。”苏正文说罢依旧微微一笑,便朝门外走去了,留下呆若木鸡的女又,女又道:“呆子,你一个瘦弱书生,我怎么敢叫你保护。”女又转过头看苏正文离去的背影,心想:你到底是不怕,还是甘心认命?
无暇多想,女又关好房门,追了上去,她追到正文身边,正文吓了一跳,看到女又心情不差自己心情也好了起来,女又笑道:“那胆小的书童,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看他胆小如鼠的样子,对你却是十分好呢!”
“那孩子是我从家里出来之时在路上收留的一个乞儿,那时他被山贼打杀,我将他救下,跟随我也有几年了,因为他家事变故,胆子不大。近年来我的随从相继死去,只剩下他在我身边了,没想到现在也……”
“你这几年都没有回过家么?”女又问。
“当然回过……”
女又和苏正文一言一语的走了很久,女又不知道凌云山在何处,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可是凌云山甚大,也不知道伯桑把那小书童埋在了什么地方,女又看着正文找不到仲里至死不休的劲头犯了难,这男人来历不明,看似对命运的不公逆来顺受,却执拗得很,女又就这么一直跟着他身后,终于,正文有些体力不支,脚软了下来,女又才想起他早上起来没有进过食,嗔怪道:“看你倔,这下知道错了没有?你身子尚未痊愈,还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在这荒山野岭,我去哪给你找吃的。”
苏正文靠着树苦笑道:“这么多年,也就仲里对我忠心耿耿,我这做主人的却不能保护他,饥餐渴饮,本可以叫他过上温饱日子,现在却叫他埋骨他乡,现在,我连找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我真是废物,还不如随他一起去罢了!”
女又听着他的话甚是无奈,但听到最后一句便乍立而起,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正文不说话,苏正文是真的没有了力气,苦涩的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这样子,当初叫你寒毒发作死了倒好,真是枉费我……枉费我……”女又忽然面上潮红说不下去,只觉得一番苦心落空的失望充满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