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他吧,放下这个孩子吧!”金来水悠悠地说道。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金后山。金后山面对自己的父亲,怔怔地站在那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凭我在他的怀抱里挣扎着——
我还是挣脱了这个男人的怀抱,我就像是获救的小狗一样直直地跑进院子,躲在郁曾东的身后。此时,在我心目中,我早已对这个小院子产生了感情,只有这儿才是我的家。
院子里的人们在敲锣打鼓,在使劲地吹着号子,疯狂地扭动着腰肢,一阵阵呼唤声凭空而起,响彻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郁曾东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他笑呵呵地迎着走来的金来水,把他让到了一个大板凳上面。
这时,郁家明从一边走过来,他递上了一把长长的烟杆儿,帮真金来水点上了烟,恭敬而又礼貌地问道:“县城里面有答复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把周老虎抓了啊?这害人的精,不除掉简直就是祸患!”
“我今天来就是为这事儿的,你说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来这儿闹事?”
金来水说着就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吞在肚子里,表现出十分舒服的表情来。他就在这种享受中,又张开了嘴巴说话了,但一说话刚才那吸进去的烟儿却好像从嘴巴里、鼻孔里冒了出来。
“周老虎这次闹得很大,县里面的领导都知道了,我娃老六已经去找过他们了,他们让等着好消息……”郁曾东说。
“好消息?能有个球消息,照我说啊,这次又是不了了之,就像从前一样,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金来水愤愤不平地说。
这时,金后山从院子外面又折身走了回来,他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些正在吼着起劲的表演者,一条大黄狗在他身边嗅来嗅去,偶尔发出两声叫吠叫声。
“我们家真是晦气,先是小女儿不见了,再是家明的房子被人烧了,现在连老六的婚事也被人搅合的一塌糊涂,还有这个孩子的事……我们是得想想办法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
郁曾东发着牢骚,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金来水,他把拉着的我的手放在了金来水的手中说。
“罢了,罢了。这个孩子,就让后山带走吧,放在我这儿不是长久之计。他得有个好家啊。”
我浑身都在瑟瑟发抖了,因为我看到金后山又一次走了过来,他表情凝重地说道:
“如果他的亲人回来找他的话,我就让他跟自己的亲人走;如果他的亲人不回来找他,那我就是他的亲人,我会让他上学,我会教他读书写字,会让他成为一个好孩子……”
马维娟从门缝中走了出来,他眯着眼睛朝这边看着,仿佛能听到这边的说话似的。
从她身后走过来一个美艳的女人,羞羞答答地站在了她身边,挽住了这个已经有七个孩子的母亲。
这个美艳的女人就是王美美,她现在是郁家的媳妇了——这两个女人站在门口交流着,就像是一对母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