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把月后,科萨韦尔收到了克莱承诺的一笔款项,25万帝国马克,这可是一笔不小数目,看来这个上校先生把儿子的命看得很重。国防军军警、集中营和铁路局三者间的那些勾当,其中奥妙无限、猫腻无数,他也知道,只是从不过问。
本来,和国防军确实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现在……科萨韦尔也算是沉得住气,硬生生地将唐颐这事给压了下去,放了克莱的儿子后并无动静,风平浪静地过了两个月。这样做的目的当然不是他想息事宁人,而是为了制造一个风波已经过去的假象,诱导克莱渐渐放松警惕,最后给他一个致命的打击。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科萨韦尔是政客,自然清楚一点。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所以面对克莱,他选择忍;面对库里斯,他选择合作。
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拇指摩擦着金属制作的打火轮,咔嚓一声,火苗窜了出来。那跳动的红光,照亮了他眼底的精锐,有些犀利、有些阴郁,而更多是稳重的睿智。
一步步的部署,是时候收网了,对唐颐他什么也不会说,但他会用行动表示,他科萨韦尔在乎这个孩子,更在乎唐颐的感受。
那双几近透明的蓝色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关上打火机,拨了个电话给克莱。
克莱上校来得很快,脸上洋溢着笑容,自信满满,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可是,当他走进办公室,看见桌子上堆放着这笔钱。心中顿时一突,暗道,完了,这小子要出尔反尔了。
克莱久在官场打滚,既然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中焦虑,脸上却不动声色,相互问候后,便似真似假地开了句玩笑,“这么多钱,拉叶将军,您是想在我面前炫耀您的财富。”
科萨皮笑肉不笑,用同样轻松的语气和他谈笑风声,“是的,钱我有的是,不在乎。不过……”
随着他这一声转折,克莱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声,下意识地追问,“不过什么?”
他沉着道,“我想拿这些买你一个举手之劳。”
克莱不由奇怪,忙问,“要我做什么?”
“帮我对付一个死敌。”
他重重地哦了一声,问,“是谁?”
科萨韦尔双手交握,手肘撑在桌子上,不轻不重地报了个名字出来,“库里斯.巴特曼。”
这不是他的下属么?克莱听到这句话,先是暗自吃了惊,但随即心中一松。他不动声色地用听起来很随意的口吻问道,“这个人怎么得罪您了?”
“在巴黎时的过节。”
对方只是风轻云淡地一笔带过,但克莱了然于心,在科萨韦尔调来上任前,他也派人调查过。虽说知道隐情并不多,但总有那么点蛛丝马迹,耐人寻味。不过,不管怎样,只要科萨韦尔对付的目标不是自己就行,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当朋友总比当敌人得要好。
为了表示自己的立场,他立即爽朗地道,“说吧,您要我怎么帮?为了朋友,我一定两肋插刀。”
科萨笑道,“两肋插刀就不必了,只要把你的部队借给我。”
他有些诧异,问,“您是党卫军一个区的领导,怎么底下没有人手么?”
科萨韦尔的语气依然淡然,“库里斯是国防军的人,你们内部解决,总比我们党卫军插手要好,就算消息传开,也容易自圆其说。”
“您打算怎么对付他?”
科萨韦尔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有个地方叫做刑营,你听说过么?”
作为军警上校,克莱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他立即了然地大笑起来,“怪不得您需要我出手!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这个人,可这招也太狠毒了点吧。”
科萨韦尔打开火机,给自己点上根烟,慢条斯理地道,“无毒不丈夫。”
克莱想了想,又问,“您确定能让他就范,这人可不好对付,我……”
科萨韦尔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话,将桌子上的一笔巨款推向他,道,“事成,这就是你的酬劳。”
克莱和库里斯虽然是上下级,但两人处事风格截然相反,互不顺眼。他一直压着对方,一有升迁的机会,就暗中作梗,以免库里斯这匹脱缰野马有朝一日和自己平起平坐,造成威胁。因而,当他听见科萨韦尔要对付他时,不但没怀疑,还心里一喜,假他人之手,坐收渔翁之利。
更何况,这二十五万帝国马克,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的眼睛在桌子上转了一圈,满口答应,“没问题,你帮了我大忙,现在就当我还你人情。”
见鱼饵上钩了,科萨韦尔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浅浅的笑,这是一个死神到来的笑容。
有人,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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